,一把抓着他手腕,就把人往庭院中拖。
在感受到齐洵僵硬的阻力后,贺兰叶眉目含着怒火扭头对他厉声道:“齐世子!你不想冻死在我家门口的话就老实点!”
那触手的感觉哪里是人的肌肤,分明已经要和风霜融化在一起的渗骨。齐洵只怕不是清早而来,极有可能在她家后门站了一夜。
她拉着踉踉跄跄的齐洵进了门去,随便推开一间待客的排房,把人往地垫上一推,自己迅速点了暖炉,怕燃的太慢没有温度,推门去把院中少年叫了去先端来一个烧的正好的炭盆。
被拉扯进了屋中的齐洵依旧是那副在门外被冻得毫无知觉似的模样,僵硬着傻站在地垫上,呆滞的眸看着贺兰叶忙前忙后弄暖了房间温度,又提来一壶滚茶并一碟子梅花酥,放在他面前。
“先吃些垫垫肚子,我去叫人给你下碗面来。”
贺兰叶眉头依旧拧着,淡淡对他说道。
房间中的温度很快就在哔哔啵啵的炭火燃烧中升了温,齐洵冻到极致的身体在回温的同时,一股刺痛感从骨血里向外蔓延,遍布全身的疼痛,酥酥麻麻,十分不好受,却有种活着的感觉。
贺兰叶有些担心眼前的人,也不敢走,只盘腿坐在齐洵对面的席垫上。
他垂着眸盯着自己逐渐泛红的手指,却不见任何动作,贺兰叶知道自己遗漏了些什么,主动给他倒了一杯茶,怕太烫还兑了些温水进去,把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杯塞到齐洵手中,低声道:“先暖暖手。”
齐洵好似提线木偶,贺兰叶说什么,他做什么。现在抱着一杯泛着热气的茶杯的他,口中又被塞了一块入口即化的梅花酥。
贺兰叶操心孩子似的,把一碟梅花酥喂给齐洵,手侧晾着的茶温度也差不多了,她替换了齐洵手中紧紧捧着用来暖手的茶杯,等齐洵终于主动抬起茶杯抿了抿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杯茶下肚,外头笑呵呵的少年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端了来,好在齐洵没有拒绝,慢慢用逐步恢复知觉的手生疏的夹着筷子,细细唆着面。
见齐洵终于吃好喝好,之前差点泛出死人白的肤色逐步红润起来,把对方大问题解决了,贺兰叶这才有心思去想刚刚见面时,齐洵所问的问题。
他说,来求她。
贺兰叶把空碗收拾了,重新给齐洵添了一杯茶,见他垂眸饮茶,瞧着已经恢复了不少,这才问道:“世子,你之前说求我……到底是指什么?”
齐洵抱着茶杯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泛白。片刻后,他低声道:“……我兄长,被定罪谋叛大罪,我父亲,昨日也被捕入狱,罪名也是……谋叛。”
楚阳候昨日除夕被抓了?贺兰叶有些诧异,却觉着除去时间早晚,这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看着眼前的齐洵,知道他怕是受不了这个。
齐洵仿佛只是自言自语道:“我父亲从来都循规蹈矩,没有一丝半点出格的地方。我兄长从小就懂事稳重,长大考取功名后一直操心天下大事,驻守偏远的幽鹿苑一去多年……”
“……他们怎么会谋反?”齐洵抬眸直勾勾盯着贺兰叶,重复问道,“他们怎么可能谋反?”
贺兰叶心中一动,在直视齐洵的眸时,她依稀知道了为何承爵的世子会绕过嫡长子选择了他。
本在武逆之中的楚阳候需要一个子嗣的支援,他选择了更会藏心思的长子,把次子培育成了一个单纯而莽撞的直性子,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造化,若是一旦有意外,这位什么都不知晓的世子,或许是楚阳候府唯一的希望。
只可惜,他注定因为父兄,无法独善其身。
贺兰叶虽有不忍,却必须打破他到现在还抱有期待的固执念头,淡淡开口道:“我曾亲眼目睹你兄长齐沼在幽鹿苑假借西姜之名,纵火焚烧陛下派给他的一千精兵。”
齐洵一僵,眼中浮现出无法忍耐的痛苦,他哆嗦着闭着眸,睫毛颤着颤着,滚落出一滴泪珠。
贺兰叶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淡漠道:“齐世子,你从未参与楚阳候府的阴私,认定你的父兄是好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不要把你的认知当做真的,他们不只是你面前慈善的父兄,也是夺走多少无辜性命的侩子手。”
“齐沼在幽鹿苑所犯下的罪,已经是让官家震怒的重罪,更何况,牵诱你兄长的,是你的亲父,楚阳候。楚阳候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踏错了。”
贺兰叶吸了口气,无奈道:“所以齐世子,你来找我,到底是来求我什么?”
齐洵惨白着脸,缓缓睁开紧闭的眸,眸中已然浮起红丝:“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戛然而止。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齐洵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昨日父亲被捕入狱,他才知道原本应该在幽鹿苑的兄长早早被抓回临阳,已经在天牢一两个月,招了不少罪证,其中大罪,贺兰叶就是强有力的人证。
父兄谋叛,这对于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齐洵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他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家中娘亲姊妹也如他一般什么都不知晓,抱在一起哀哭。
刑部督捕司郑狄月对他的哀求根本没有理会,一整天的时间他没有见到已经被定罪为谋叛的父兄,他就像是覆船外唯一攥着浮萍的孩童,慌乱到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楚阳候府的动静很小,小到除夕之日周围热热闹闹的,完全掩盖了侯府的啼哭,没有一个人发现岌岌可危的楚阳候府。
齐洵也不知道为何,他一路从中府走到小东楼,站在贺兰家的后门,听着一层门板内的热闹喧嚣。
他来找贺兰叶,来求她,说到底,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求贺兰叶什么,不要作证?两个月的刑部督察,整理出来的罪证又何止是一个贺兰叶就能够推翻的。求她救救父兄?且不说贺兰叶只是一介白衣,哪怕她有能力,那又为何要救楚阳候父子?
齐洵发愣的眸渐渐渡上了一层薄膜,晦暗,再也无法看见他眸中的光彩。
贺兰叶张了张嘴,无法安慰他,又无法说些别的话。眼下的齐洵,不是一个能用三言两语就能宽慰的。
他的确无辜,可是楚阳候,齐沼,他们手中罪孽深重,作为他的亲父兄,齐洵即使无辜,也难逃心理上的惩罚。
“齐世子,我帮不了你。”贺兰叶快刀斩乱麻,直言不讳道,“齐沼与楚阳候的谋叛是有实证的,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他们走偏了,别人救不得,也无法救。”
齐洵像是木雕一般,失去了生机似的死寂。
凡事最怕咎由自取,任由是谁,也无法伸手。
齐洵空洞的眸落在贺兰叶脸上,迟缓道:“我知道了。是我不好,为难你了。”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