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开脚下一个又一个机关。抬头只见眼前有藤网阻路,他连符咒也不用,挥出的利刃带着一蓬妖火,当下将藤网破开一个大口。
前方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蟒蛇吐信声。七浮打了个激灵,握着弯钩利刃在原地呆了几秒,突然撞向右方。
只是右方无路,他硬生生撞在一道石墙上。
七浮咬了咬牙,又将弯钩抛向左方,回应他的则是一声冰冷的金属碰撞声。
三面都是死路,唯一可能是道路的地方,又有他最惧怕的蛇拦路。
他抬头看着头顶厚实的石壁,叹了口气,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把心里的恐惧扇走。
这可能是他第二次直面蟒蛇。
第一次是七岁那年跟同门师兄师姐一起出任务,因七浮要给药堂收集些蛇毒,便跟去了。等师兄师姐将为祸一方的毒蛇精除尽后,七浮拿着特制药瓶在毒蛇尸体上收集毒液。
他没有想到,同去的赤梅阶师兄师姐也不曾想到,毒蛇精栖身的洞穴中,竟然还盘踞了一条蟒妖。
后来赶到的师兄师姐,还是被庄逍领来的。那会儿七浮已经被蟒妖勒得陷入半昏厥状态,师兄师姐再迟一步,他便要成为蟒妖的食物。
而他也是在那时认识了庄逍。
眼下……庄逍不会带人来救他了,他放出灵力,感知到藤网之后有足足五条蟒蛇。好在这些蛇身上都没有妖气,只是普普通通的蟒蛇。
环顾四周,肉眼可见浅橙色的毒气正在聚集,且还在一点点腐蚀他的灵力护罩。七浮挪到洞口,在脑中大致描绘一个路线后,霍然运起身法冲向洞内。
为了方便感知蟒蛇的位置,他必须将灵力外放。浓郁的灵力,如同补药一般吸引蟒蛇过来。
七浮落地之处,便有蟒蛇尾巴凌空甩来,再不就是蛇头追着他重重砸下。他心中想的是先将这些蟒蛇引到离出口远些的地方,如此,他便可以凭借轻功轻松脱困。
虽未化妖,这五条蟒蛇的灵智却不低,还知道要堵住出口。看着五条蟒蛇默契地放弃追逐他,转去游向出口,七浮心中暗暗骂着,不敢再停留,纵身追了上去,
一定要在出口被堵上之前出去!
然而只跑出十余米,七浮突然感觉到腿部传来刺痛。他低头看去,自己的绑腿已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露出肌肤来。
而此时暴露在外的肌肤上正横了一条血口子,从中渗出的血,呈现着黑紫色。
呵……中毒了。
眼见着出口就要被堵上,七浮取出一张符纸,上面以他的血写着一个“锁”字。
正要汇聚一处的蟒蛇嗅到血气,当即发疯似的转过蛇头。但见眼前扑来一人,手中握着血色锁链,一把向它们甩来。
为首的蟒蛇张开巨口,咬住血链,蛇头一甩,将血链扯碎。另四条蟒蛇纷纷效仿,片刻后半空中漂浮着破碎开来的血链。
见状,七浮反而释然。他撮指念咒,只听得蛇头砸地的声音轰然响在耳旁,血链穿透五条蟒蛇的头部,又连到一起,将五条蛇牢牢束缚在地。
以胜利者的姿势,却是跌撞着踩着蛇头走向出口,只见面前又是一张藤网,七浮再度挥起利刃,将之斩开后继续前行。
腿上的毒素已经扩散开,以他的经验,隐隐猜出此毒是能使人陷入幻觉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赶紧寻地方祛毒。
走到一处岔路口,眼前不知怎的恍惚起来。七浮揉眼再看,已然置身一片茫茫的雪原中。
……此地是幻境,还是他的幻觉?
七浮只觉头疼得厉害,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去,寒冷自腿部的伤口进入体内,与疼痛一起麻痹他的神经。
当他还要跨出一步时,却是支撑不住软倒下去,脸重重贴在雪上,冷得他几乎麻木了。
七浮哆嗦着将利刃横过来,咬牙在自己胳膊上划出条口子,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失血却反而加快了毒素在他体内的扩散,他几次试着挣扎起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好冷,若是在这时……有雨麦的妖火就好了……
“雨麦……”他不甘地低唤一声,双眼慢慢合上。
他想的妖火并没有来,却感到有一双手捧起了自己的脸。这双手,纤细而柔软,却不是他最熟悉的手。
这是一双沾满过鲜血的手,手的主人绝不是雨麦。她是何人,究竟是何人……
未等他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方才还捧在他脸颊上的手,骤然印在他胸口有着主仆印记的地方。
七浮忽然意识到手的主人想做什么,他一把抓过那双手,却无力将之从自己胸口移开。
主仆印记一旦被毁去,渡给妖侍卫的灵力会全部回归主人身上,而妖侍卫亦会受到重创。雨麦的身体便是由他的灵力构成,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对方将主仆印记毁去!
他深吸一口气,骤然睁开双目。眼里的画面仍是茫茫雪原,但毁他主仆印记之人的脸,他真真切切看清了。
一瞬间,整片雪原都寂静下来,只听得那一声“芝谣”的怒喝,继而响起的是女子的痛哼声。被他一掌击飞出去的芝谣,半跪在雪地上,嘴角挂下一缕血线,满眼惊愕。
彻底激怒七浮,除了伤他妹妹,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伤他的猫。
七浮抚了一下胸口,短短时间里,主仆印记竟已被消去大半,雨麦危险了。
疾步向她走去,蹲下身一把卡过她的颈子,七浮冷声道:“我早就猜到你有问题,眼下,你自己证实了我的猜测。我嗅到了沉香的味道,你从不爱熏香,想来你应是才从七宗榆那里过来。”
芝谣偏过头,没有说话。见状七浮还想再问,手中却握到了毛绒绒的东西。现出原身的芝谣自他手里挣出来,夺路而逃。
七浮当即起身追去。银狼在雪原中奔逃,与雪原的颜色几乎混为一体,但到底逃不过他的灵力感知。
追了芝谣良久,周围场景渐渐恢复如初。七浮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腿部,绑腿上只有一些泥,连一点破损也无。方才诸景,皆是幻象。
……
听着角落里传来女子咳血的声音,七宗榆顺着怀中猫形风见月的毛,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什么主仆?就你们这种分头行动的蠢物,也配叫做主仆?苦头吃得够不够?”
他的笑声令风见月毛骨悚然,但她眼下只能以猫形现身,只能焦急地看向雨麦藏身的地方。
“要我说,你还真的不如我的伽南识趣。”七宗榆说着又挠起风见月的下巴,“你们之间有趣的主仆关系,也不过是单相思罢了。他要是心里真的有你,又怎么肯让你独自来我楼中冒险?”
主仆印记突然被消去大半,雨麦感觉体内妖气正在不断流失,鲜血遏制不住地从她口中淌出。
她已无法维持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