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确和他没有多大的干系 。
她这么想着,抬眸看了一眼少年的侧脸,轮廓分明,淬着阳光的辉泽,硬朗而飒爽。
暗卫……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是陆白一直以来都没有弄清楚的问题,因为在她眼里,他们干的事情似乎和普通的御林卫没有任何的区别。
“平日里你就这么单纯的巡逻,维持一下秩序就行了?”
“……你说的就像我是一个看守宫门的侍卫一样。”
陆白鲜少见到燕卿噎住的样子,不由得扬起唇角笑了。
“如若是这么简单的话,我觉得这份差事倒也不错了,改天我去问问那个大冰块暗卫处缺人不,正好算我一个。”
少女只是开玩笑的这么说着,然而一旁的燕卿却渐渐的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远远的逆着光看去,像是冰雾散不开一般。
“……好好做你的事,别总是乱想。”
陆白踢着石子在前面,听到少年低沉暗哑的声音,怔住回头看向他,发现他眉眼寥深。
“……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像魏凛那个冰块了。”
她说着有些不爽的将石子踢向了燕卿,然后没再搭理他径直往前面走去。
“喂!等等我阿白!”
身后暗色衣衫的少年没想到少女说翻脸就翻脸,有些着急的唤道她,却发现她只是加快脚步没有再回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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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百花宴的召开,魏凛特意圈了一处宫殿举行。
这是青川的传统,在春日花开最繁盛的时候宴请百官一同赏花,拉近君臣之间的关系。
而在尚文的时代,一切都足以成为赋诗的对象。
陆白尽量坐的笔直,视线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的花,各色的带着撩人的香气,像是天上的云霞锦簇。
各地的珍奇的花儿都被进献上来,红如焰火,白似落雪,浅淡的又像拂面的光,看的人有些眼花缭乱。
按照官职所属,文官和武官所分布的位置是不同的,而林之寒没有坐在陆白的这边,在与之相对的对面。
男人今天着的衣衫不是平日那样的深色,稍微挑了一件素净浅色的,和着身后的梨花为背景,少有的温润如玉。
他觉察到了陆白的视线,如墨的眸子看了过来,拿着白瓷细腻的酒杯朝着她举起,微微颔首示意。
陆白反应了一会儿,也顺手拿起了手边斟好的浅口的酒杯对着林之寒的方向微微倾斜了一下,然后一仰头便饮了干净。
“……”
只是浅淡的抿了一口的男人刚刚放下杯盏便看到了对面的人豪爽的一饮而尽,他沉默着,默默的也将剩余的酒送入口中。
陆弟,为人太过实在了。
林之寒刚喝完,口中酒的辛辣滋味让他蹙了蹙眉,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了对面陆白。
度数稍微高了点。
但是陆白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面色如常让男人也愣了一下。
她拿起糕片吃了起来,薄薄的松软甘甜,像是云彩棉絮一样,是她喜欢的味道。
虽然这些活动很繁琐麻烦,但是每一次准备的糕点都是她钟意的,这也是她唯一一点儿慰籍了。
凡是有品级的官员都来了,大多都带了家中的嫡子嫡女来赴宴。说是来赏花,附庸风雅,暗处里还是复杂的关系错综,涌动着的全是压抑不住的心思。
陆白觉得口舌有些干涸,可能是喝了酒,这酒的滋味她是迷恋的,醉人且醇厚,不过却不能贪杯。
酒虽好,但也容易误事。
“宁安王到。”
守在门外迎接宾客的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但是这并不是让她猛然清明的原因,她放下杯盏立马打起精神来,坐的笔直。
那个笑面狐狸怎么也来了?
周围的人也感到惊讶,毕竟魏暮很少来赴这种宴会,准确的来说只要是人多一点儿的场所他都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
“宁安王……是那位先皇最小的儿子吗?”
“不是那位还会是谁?早就听说宁安王俊美如斯,今日我得好好瞧瞧!”
“呵,他可不是你想瞧就能瞧的,小心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
低声议论的话语大多数都落入了陆白的耳朵,她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茶,反倒从容了起来。
汴州到洛宁这么长的距离,男人的恶名还真是远扬……
只一会儿,议论的声音渐渐的小了起来,看样子是那位已经进来了。
没忍住,陆白还是抬眸看了过去。
那人果然还是浅笑三分,手中拿着一个手炉温着,狭长的眉眼如画,所目及之处全然都是疏离清冷之意。
陆白视线并没有落在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而是放在了他手中的手炉上,白色的绒毛盖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也只是隐约可见。
之前她就发现了,这位宁安王似乎格外的怕冷。
那次游船也是,他刚刚在岸边站了一会儿暗鸦就拿了件披风为他披上,即使他面上没有任何神情,但是在初春时候还这般畏寒的人倒是少见。
她只是这么瞥了一眼,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男人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弯了弯眉眼,径直走了过去。
“陆大人旁边可有人?”
陆白刚刚拿起来的杏花糕一下子落在了白瓷细腻的盘子里,她仰头看着已经站在她面前的魏暮。
男人身材颀长,站在前面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一片阴影落在陆白的面前莫名的压迫感。
她张了张嘴,想要找点借口的时候男人竟然直接坐在了旁边。
“本王知晓陆大人也和我一样不怎么与人交际,如此我们两人在这宴会上做个伴可好?”
他说着还暗自神伤的叹了口气。
“……随王爷。”
陆白重新将那块落回盘子里的糕点拿起塞进了嘴里,嚼着嚼着突然觉得头有些晕。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眯了眯眼睛看着手边刚刚一饮而尽的杯盏。
“怎么了?想饮酒吗?”
说着,魏暮将手炉递给了一旁候着的侍女,然后拿起一旁放着的细颈的酒瓶为陆白倒上一杯。
周围一些深知宁安王脾性的人看到平日里喜怒无常的男人竟然主动坐在了陆白旁边,甚至还贴心的为她斟酒,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旁人的反应越大,这酒的分量也就越重。
毕竟,这是宁安王亲自满上的酒。
陆白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澄澈的清酒,飘香的醇厚勾着她的味觉,然而自己这酒量如若喝下了的确容易出事。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放在杯子边缘,终究没有饮下。
“陆大人是不满这酒还是本王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