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抬头一看,屋顶上坐着一个黑衣人。
看到他出来,那个人把一个小物件从嘴部往下移了移。
“盛公子,打扰到你了?”
借着忽明忽暗的月色,盛无瑕才勉强看清那人是李若慈。
“没有。”
李若慈哈哈道:“新学的,不好听,不要介意。”
“不会。”
“那就好。”
“林公子,你……”盛无瑕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两人静默无言,盛无瑕才想起他的初衷是来院里洗洗衣服,他便走到井边,半跪下来,弄了点水,开始清洗领口。
声音继续响起,李若慈吹不出一个完整的调子,甚至还有些破裂的意味。
盛无瑕没忍住,又往上看了看,李若慈悻悻地放下手,颇有些尴尬,便随口问了句:“要上来坐坐吗?”
出乎李若慈的意料,盛无瑕没有推辞,就径直上了房顶,在他身边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看了看李若慈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埙吗?”
“是,你认得?”
“我小时候见我娘吹过。”
李若慈自嘲道:“那肯定比我吹得好多了。”
盛无瑕下意识点了点头,道:“是。”
“……”
这么直白,让李若慈一时无法接话。
“不,我的意思是……”
“哈哈,没关系,本来就是如此。”
李若慈重新拿起埙,手指轻轻摁在上面,吹了一下,结果变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调子,吓得他立马住了手。夜色下盛无瑕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隐去了。
“林公子,你的指法错了。”
“嗯?”
盛无瑕侧身给他纠正了一下,道:“无名指要抬一下。”
两人的指尖都冰凉冰凉的,李若慈调整了一下姿势。过了许久,李若慈终于在盛无瑕的指点下,吹得有点样子了。
夜色沉沉,埙的调子总有点沧海桑田的感觉。
李若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对盛无瑕说道:“对了,盛公子,不要再称我为林公子了,我姓李。”
盛无瑕抬头看了李若慈一眼,道:“明白了。”
他跳下屋顶,对身后的人说道:“李公子,早些休息吧。”
第52章 缝骨肉
次日清晨,正当李若慈和瞿雪色正在主厅商议事情,故凌花大步地走了进来。
“大人,盛公子不见了。”
瞿雪色神色一变,立马结束了和李若慈的对话,随故凌花走了出去。
李若慈心道:上半夜还在和他聊天,下半夜就跑了,动作真是挺利索的。
他看旁边已经惊呆的众人,清咳两声,道:“瞿雪色走了,我们继续。”
“好……好的。”众人连忙回过神来。
此时的灵州城外,盛无瑕正坐在一个运送货物的马车上。
林间云雾缭绕,马车的轱辘嘎吱嘎吱地响。
有点冷。
出了城以后,他就遇上了这行车队,由于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他其实走不了太远,便让这商队捎了他一程。灵州离无息天最近,所以他打算直接去找裴时。首先是西北战线的事,然后不落天的事也要从长计议。
想到裴时,盛无瑕忽然有些无奈,最近裴时的状态有些差,时常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盛无瑕也挺理解的,毕竟朋友的背叛搁谁身上谁都不会好受,换作他也一样。
昨晚他见到李若慈,恍然觉得他还是当初的林公子,跟在裴时身边,不喜言语。然而世事无常,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正想着,马车便出了林子,下面河水流过,他们在山坡上,下面一座小小的城安静地立着。
“公子,我们就到这里了,要进城,你进吗?”前面商队的人探头问他。
盛无瑕摇了摇头,他不打算走这种人多的路,太显眼。他决定从旁边的小村庄走。他从车上下来,谢别商队后,便一个人往左边走去。他走走停停,时不时地歇一会,再取点溪水喝。到傍晚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几许炊烟,他心下立刻有了点安慰。
盛无瑕走近了一看,村庄周围似乎有被灼烧过的痕迹,也无牛,也无羊,荒芜的可以,只有枯草上段残留着烧焦的黑色。他这才想起来十几天前灵州这里才经过了一次战争,想必这个村子也未能幸免。
村子很破败,基本上都是泥糊的房屋,上面盖一层稻草。街上往来的只有几个穿着破烂衣衫的老人,女人,他们神情麻木,像悲哀过度后的心如死灰。盛无瑕心中的几丝欣喜也逐渐转化为了莫名的心酸。
但看天色已晚,他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走夜路实在不安全,便决定找户人家暂住一晚。他四处看了看,终于挑了处看起来相对好一点的人家,然后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吗?”
敲了几下后,见无人应,盛无瑕放下手,决定放弃找下一家。正当他转身之际,门来了一道黝黑的缝。
“谁?”
盛无瑕立马道:“天色已晚,请问我是否可以在这留宿一晚?”
里面的人探出头是一个头缠布巾的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哦,进来吧。”
盛无瑕跟了进去,里面十分昏暗,房顶低的要压倒人的头上,空气中还有股怪怪的味。那妇人走进里屋点了一盏小灯,拿在手里。借着灯光,盛无瑕隐约看到屋里面躺着个人。
“你住这里。”妇人领他到了另一侧的一个屋子。
“谢谢。”盛无瑕连忙道谢。
“要吃饭吗?锅里有粥。”等他回过身,妇人已经揭开了锅,盛了两碗粥放在了矮矮的桌子上。
盛无瑕不好推辞,便找了个小板凳同妇人一起坐下。粥里掺了粗砺的糁子,麸子,有些令人难以下咽。
“长的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是哪家的公子吧?”妇人混浊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不是,不是。”盛无瑕摆手否认道。
妇人听罢不再理会他,垂头继续吃饭。空气安静的让盛无瑕有些紧张,他便开口问道:“家里只有您一人吗?”
“不,我还有一个儿子。”
妇人又抬头看了他两眼道:“差不多和你一般大。”
盛无瑕笑:“那真是挺好的,他人呢?”
妇人漠然道:“出去了。”
“哦。”盛无瑕点点头,又喝了几口,把碗里的粥喝完了。
走了一天的路,他有些困倦,便想早点歇息,明天好一早赶路。他是真害怕瞿雪色会追上来,虽然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他了。尽管这几年来敛夜天和三天针锋相对,他也早听过瞿雪色的大名,但真正正面遇上也只是在封州那一次,他还立马晕了过去,差点丢了半条命,按理说,除此之外,不应该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