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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他动作自然地伸手接过,抬手挥退芝兰后,才又加了一句:“可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喜的事?”才会被你如此冷待?

    他十五岁那年,正是年少气盛,激进行事的年纪,只不过是跟当时的储君晏彻讨论了一句春季提高征兵,秋季提高征粮,如此才有更强的储备实力,以防范大齐国每到秋收时节南下抢掠的事。

    结果子玉这家伙居然整整一月未跟他说话。

    不仅没说话,她硬是把自己关在国师府整整一个月,居然真就被她研究出了一套适用于大雍南境荒漠之地的水利工程图。

    想到这些往事,慕回沏茶转杯的动作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反到更流畅轻快了一些。

    将手中的杯盏递到宁婴面前,他又问了一句:“还是因为你妹妹的事?”

    宁婴捧着茶杯,摇摇头,又点点头。

    “怎么?”慕回见状,眉目微拢。

    “二哥。”宁婴仰起头,一抹犹豫之色划过双眸,她侧过头,避开慕回的眼睛,声音极淡:“两月前我替自己算了一卦。”

    慕回皱眉:“如何?”

    “大限将至。”

    伴随着宁婴说出的话,慕回手中的杯子咣当一声摔落在茶案上。

    他垂眸,唇角轻颤:“何时?”

    宁婴忙捡起杯子,一面小心翼翼地检查有没有摔出缺口,一面神色自然地抬头看向慕回,避开他的问题,只淡淡地说道:“苏氏一门如今只剩我与妹妹两人,若是我去了,妹妹怕是找不到安身落脚的去处。”

    “今日皇上他提起你妹妹,你为何……”

    明明进宫也不失为良策,以皇上跟子玉的关系,绝不会亏待了他的妹妹。

    宁婴却沉吟了片刻,幽幽出声:“他不是良人。”

    说罢,她又道:“子玉实在找不出其他人能保我妹妹周全,唯有二哥你能断了皇上的念想。”

    慕回张了张口,想要说一句我自然会保全你妹妹的周全,你不必非要将她嫁给我。

    却听:“我知二哥你对我妹妹无意,到时我会选个大哥必定无法成亲的日子。”

    宁婴顿了顿,抬眸对上慕回的眼睛,目中纠结歉然,嘴上却依旧说道:“子玉只求二哥你照拂她一二即可,若是你有了心仪的女子,再娶正妻也可的。”

    “你这算是什么话?”慕回眸色一冷,霍地起身,长眼漆黑,定定看了宁婴片刻,忽地甩开袖子转身跨出书房门。

    宁婴捧着茶杯,看了一眼被摔地有些晃悠的书房门,轻呷了一口茶,缓缓吐出一口气。

    实在抱歉,又坑了你一回。

    真不是她故意想撮合“妹妹”和慕回,实在是,没有慕回挡在前面,她的这个“妹妹”最后都难逃进宫的结局。

    这边的宁大佬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只以为某位傲娇的丞相大人不乐意娶她“妹妹”。

    那头已经坐上马车的慕回,脑子里跟飘了实时弹幕一样,全是她那句“若是二哥你有心仪的女子,再娶正妻也可”的话。

    娶便娶了,只要是她的托付,他又怎么会不去做?

    说什么找到心仪的女子再娶妻,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子玉这…………真是要气死他!

    慕回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起伏不定的胸膛,抬手不自觉抚了抚右手腕上绳结有些老旧的手链,眼眸渐渐下沉。

    其实慕回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在那样面对面的情况下,他实在没办法神色平静地接受“大限将至”这四个字。

    半刻钟后。

    慕回的马车在前往丞相府的途中突然转道,掉头直奔南城门。

    南城门外十里是近香林,再往深处便是云雾缭绕的茗香山,此山是大雍国教天一宗的宗门所在。

    天一宗这一代的宗主怀山道人是苏珏的师弟,也是苏嫣的师叔。更是这整个大雍众多修道之人中,实力仅次苏嫣之人。

    两个时辰后。

    皇宫内的晏彻接到了谍探的消息:“卯时三刻,慕回进茗香山。”

    国师府的宁婴则拿着龟甲和几枚铜钱,神棍兮兮地装模作样算了几个黄道吉日,挑选了半个时辰后,叫人将选定的日子送进宫里。

    上一世的苏嫣是在一个月后,也就是五月的最后一天被杀的,宁婴选的日子是六月的最后一天,因为这一天慕回必定不会在国都。

    大概晏彻是真的挺着急杀苏嫣的,只等了五日,赐婚的圣旨就到了,宁婴也就安安心心替自家体弱多病的“妹妹”接下甚至,然后开始替她自己准备嫁妆。

    一切安排妥当后,她按着苏嫣上一世的选择,每日按部就班的上朝,无事就待在家里看看书,研究研究天文数学,观察观察天象,捣鼓捣鼓机关奇术。

    本着做戏最全套的原则,宁婴也像苏嫣一样,尽量跟其他人保持距离,这期间慕回来过好几次,除了前两次她主动跟慕回商量如何避免成亲的事外,之后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对谁都闭门不见。

    五月的最后第二天,宁婴遣散了国师府里所有的管事仆役。

    这些日子始终在暗处盯着国师府的一群黑衣人,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当即派了一人回去禀报。

    离开的那人近段日子一直住在苏嫣书房外的小竹林里,他飞身离开的时候,宁婴就站在书房的窗前看星象。

    六七月是大雍东境的洪汛期,按照她的推算,贯穿东境的秦江恐怕会淹没沿江数十个村庄,受洪涝影响的恐怕会有七八个城之多。

    往年这种事几乎都是由苏嫣去处理,这回没了苏嫣,按照世界记忆,晏彻应该是派慕回和天一宗的一位长老师叔一起同行。

    而她推算的出行日期便是六月下旬,刚好能避开成亲的日子。

    亲眼看着黑影离去,宁婴才缓缓转过身,坐到桌安前,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被她绑在鸽腿上放飞出去,一封她自己留着,等明天她以苏嫣的身份去天一宗的时候,交给苏嫣的师叔怀山道人。

    而在她准备后事的时候,从国师府离开的黑影,在国都的大街小巷游走了半个时辰,随后才推门进入一个不起眼的豆腐作坊。

    豆腐作坊的侧门连着隔壁宅院,他穿过宅院,进入到南面的另一个小门,如此兜兜转转,才进到一个看上去像是普通商户人家的宅邸。

    通过第一道主厅的门,黑影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坠,印入第二扇门的机关锁上。

    通过层层关卡,他才真正进入到组织的真正秘地。

    而这里正是江湖传言无事不知的情报组织——隐阁。

    黑影一到主殿,甚至连抬头看一眼主位上的男人都不敢,动作迅捷的跪下,俯身低头,语气平实没有起伏地将国师府的异动一一禀告。

    主位上的男人一袭纯黑黑衣,唯有下摆和袖口处缀着暗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