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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子。家里人口多,娃儿们又还做不了什么活计,倒都是能吃的时候。这一天多挣出点来,刚够他们一顿添头的。”

    灵素有心给她再涨点工钱,可如今除了说定的一个月二两银子,每到月末灵素都还给两袋米粮,一个月还歇四五天,真论起工来也不算少了,再无缘无故地加钱也说不过去。——她如今可知道凡事要比着同行来了。

    这妇人家里就她同她家男人两个能做活儿,上头两个老人家早年累狠了身子都不大好,如今顶多能帮忙看着把家里,给做两顿饭,旁的事务是做不了了。且还三不五时的得抓上几贴药吃,虽都不是多金贵的药,只是常年难断,也是笔花销。

    家里三个娃儿都没到能出力的年纪,倒是胃口都不小,“现在只盼着他们早些成/人能出力挣口吃的去,只是一想到长大了就得成家娶媳妇了,这住哪里去,拿什么钱给他们娶媳妇去?!也是愁人得很。”

    灵素刚想说那你干嘛不省省你那些香火钱,结果就听妇人叹道:“只好虔心拜神祈福,希望神明看在我们诚心,能降下福泽。”

    灵素只好把话咽了,方伯丰说过“实在没什么可靠的了,只能靠神仙了。”

    她想想神龙湖那边,打着降妖伏魔的幌子把几处护阵都毁够了,人信钱比信神更多。毕竟要买米要盖房要想搬去好地方住,都得要钱。这钱还得来得快,生怕被别人抢先了抢光了,眼睛只盯着一个银子。至于为了这些银钱会把湿地都抽成干土了,依以为生的湖水也越来越浅了,把日子过得有今儿没明儿了……却都顾不上了。只有抓在自己手里的银钱是真的,至于别的人,这个地方,从今往后什么的,都是虚的。

    再看这位信众,自家都穷得要摸黑打络子挣口粮钱了,还每月初一十五费两天功夫跑去求神祈福,贡献香火钱。这信神大概比信钱多了吧?可也未见得日子就好过了。

    看来这人的日子如何,这神仙还真是里外里都帮不上忙啊。灵素挺感慨。

    等绕到了码头铺子里,倒是听说有自己能忙帮的机会了,可惜错过了。

    陶丽芬告诉她,之前那个常来这里吃饭的同灵素认识的大个子,前些日子那风雨天里来铺子里寻灵素,说想借几两银子。灵素那时候在山上呢,陶丽芬就问了他几句。最后说这日子口儿,她们几个来店里也是怕这屋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没做多少买卖,恐怕帮不上他的忙。几句话给打发走了。

    灵素听了便问:“他说他住哪儿没有?之前说不在棚户林住了,还不晓得搬哪儿去了。”

    陶丽芬一摆手:“我就晓得你得心软。我那天既然开门做买卖,能没备着点散碎银钱?这人就不能借!”

    看灵素不解,便道:“我问过旁人了,他是这边扛活的大工,那就是一趟活儿下来拿钱最多的那一个!好的时候,一天下来能有四五百钱,寻常也得有一二百。他之前都在棚户里住着,那地方能花多少钱?这么些日子下来了,总不会都给家里了,身边一点钱都没留吧?

    “听说之前听戏看笑话逛酒楼的,玩得乐呵着呢,天天把澡堂子当家了,还、还打外头叫人进去搓背!这是正经人能干的事儿?这回开始说想要借十两,后来说借三五两也成。问他干什么的,他说欠着些房钱和酒钱没给,就周转一下,十天半个月就还来了。

    “我就呆人呆想吧,他这一个扛大工的,一块儿的人都晓得他挣得多吧?他要周转个三五两,何苦还这么大风雨跑来问你一个非亲非故的人!那些人为什么不借给他?还有,这欠的房钱和酒钱有三五两、甚至快十两,他当自己是什么人?住寻常客栈一天也不过五六十文,他这是多少时候没给房钱了?怎么论都不对!

    “要真是个勤谨的人,遇着个什么七灾八难的,咱们自然能伸把手就伸把手。可这恨不得一天赚得比我们还多呢,愣能给花到净光还倒欠的地步,咱们凭什么帮他?你可听我这一句儿,不能开这个头!你真借了一回了,他之后再来,你借不借了?不借了没准之前的都不还你了,借了更不晓得后面还来什么!这样的人的事儿,少管,不值当的,真的!你千万信我这句话!”

    灵素只好跟着点头,这时候人家不来,她也没有那个功夫满大街找去。既然不是什么急病急灾的,下回碰到了再问不迟。

    陶丽芬虽见她点头,却还是放心不下,俩人一块儿当对手做活儿,她嘴里还没停地说那小子怎么不靠谱,灵素若是大街上不小心遇上了,也只推说身上没钱,万不可抹不开面子云云。叨叨个不停。

    灵素听了心里直笑,见陶丽芬这个样子又觉着心里热乎。想当初大家初初相处时候,陶丽芬哪里有话?一天都听不见一两句的,这会儿紧着唠叨,可见把自己看得多亲了。

    她心里一这么想着,脸上就露出笑意来,陶丽芬看了只当她没往心里去,更着急要说她了。

    俩人正掰扯不清,外头杏妮儿父女两个过来了。陶丽芬便立马问起二牛的事情来,多个证人,好叫灵素知道自己所言非虚,不是吓唬她的。

    姚瓦匠说了几件事儿,同方才陶丽芬所说无二,又道:“这样的过法在我们工上其实挺常见的。日日干活都是现钱,有家室的好些,光棍一条的都是拿来就足花去,没了明儿再赚过。这活儿本来就累人,人一累狠了,松下来就生怕亏待了自己。什么好吃好喝的只管招呼去,多少银钱也不够造的,毕竟真有几分家底的人谁来干这个!”

    一旁大娘便笑了:“姚木匠就挺厉害,愣是给攒下了买房买地的银子,这多会过日子!”

    边上一个说她:“老货,总是给人换行当,都说了不是木匠!”

    大娘不以为意:“没叫错姓名就成,干什么行当不是干!”

    姚瓦匠也不同她们计较,笑道:“我不是带着妮儿呢么,自然同他们不一样。还一个我当日跟的头儿也好,我们扛活儿,每回只能领一半的银钱,每个月月初领上个月的结余。有的人,你一回给他二百三百的,他转眼就给花没了,一下子到手四五两,就觉着是个数目了,反倒能存下些来。”

    大娘笑道:“可见你是个老实的!那人是变着法子克扣你们银钱呢!这么一来,他手里常年一笔几十上百两的活络钱,谁有急用的时候他能借出去,白赚一回利息,整一个没本买卖,你们还做梦呢!”

    姚瓦匠也愣了下,随即摇头道:“还真没往这头想过,不过给的都是足数的,我们也确实因这法子得好了。后来我离了那里,自己也还按着那规矩来,拿了工钱先存起一半来。后来……几回大事,幸好手里有那么笔银钱,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撑到这里……”

    陶丽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