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做什么的?黛玉想了又想,头都疼了,那男人还是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要不是胸腹还微微起伏,她都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也过了一炷香时间,堂屋的障子被掀了起来,却是水明走了进来,那男人终于动了,手都按在腰间了,好在水明心里显然有事,竟是没往左边看上一眼,便凝着脸往里屋走,黛玉大松一口气,好在这几年练得也颇敏捷,连忙赶到炕上坐下,装着拿起剪子给油灯剪灯花。
水明进来,虽然面上带着笑,但难掩愁容,抢上来笑着拿掉黛玉手上的剪子道,“烫着了怎么好?你呀你呀,身边也不带个人。”
此时还有什么好害怕的?那个人虽不知道想做什么,但显然不是求财不是要害她,黛玉暂把紧张压下,笑着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要那么多人在身边做什么?我也该睡了,月圆那妮子呢?”
“早睡了,”水明听她要睡,自去铺床叠被,黛玉称便又撩起障子看了一眼,她胆子也大了,直接便撩得半起看那人,那人竟还没走,好像也在看她。
黛玉无语到了极点,索性抛下他不理,自回去和水明说话,见水明眼角眉梢掩不住的愁,索性直接问,“是谁委屈你了怎么?摆脸色给我看。”
他们是说笑惯了的,水明不以为意,只是躲躲闪闪不愿说为何,黛玉倒纳罕起来,认真逼问了一会,水明也是个大方的女孩,便直说道,“我娘必看不上我中意那位呢。”
黛玉不信,坐在炕上笑道,“有我一句话,你娘还敢放屁试试?说,认真愁什么?”水明强不过,半日才道,“是……我中意的那位,怕是不爱我呢。”
黛玉手底下这四个大丫环,一个个长得比天仙不差,通身的做派强得过寻常大户家的小姐,知书达理能写会算,日常家下人说起,都道这是黛玉还未出嫁,否则多少人家来讨。水明顶多是平时高傲些罢了,怎么还会有林家人看不上她的?黛玉奇到十分,拉着水明在身边坐下,认真问道,“他是谁?可是日常撞见的良人?卖身契虽然不好还给你,但有我为你做主,婚事必是成的。你莫不信我。”
水明摇头叹道,“不是别家人,是林立。”见黛玉面露不解之色,又道“就是林总管的儿子。”
林家总管林发,只有一个驼子儿子,黛玉想了半日,才讶道,“就是那个——”她知道水明喜欢,便不忍说是驼子,偏又无以为继,于是说不下去,水明已尽知她的意思,点头叹道,“这几年寻了好医生来治,说是天生的阳气太旺盛,气血不顺,行走到胸前便是一阵灼热,年久才驼了。如今和好人一样了,只是还没全好,寻常不出门了的。”
黛玉呆了好一刻,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一刻才结巴道,“就、就算如此,你又有什么配不上他?”话是这么说,但感情这件事却是不能以好不好衡量的,她一心还在奇怪这林发家出了如此奇事她却不知道,这能把天生罗锅治好的手段就连现代都没有呢。
水明摇摇头,叹道,“林立是……林立是……”到底也没把一句话说完。
如果两个人两情相悦,黛玉多的是办法周全,但现在林立心意没定,她倒是不好说话的,因此宽慰了水明几句,便打发她先到炕上睡着,水明再心里有事,到底累了一天,不多时就睡着了。黛玉这才起床披衣,起身掀了障子出去,那人果然还在厅里。
都能等到此时,越发是没有恶意了,黛玉冲他挥挥手叫他快走,过了一会,那人终于走出影子。黛玉眼前登时一亮。
穿越这么些年,在没有大众传播媒介的古代,见美人还真难得,黛玉自己的相貌算是美的了,贾府三艳里,探春长得漂亮,迎春惜春就只能说是秀丽,完颜青和万洛胜在气质,别的姑娘纯以姿色论并不特别。男人中林如海算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大叔,纳兰性德就不提了,余下也就只有大阿哥胤禔气质出众罢了。眼前这个男人在适龄男子中应当能排第一,若是个轻浮些的姑娘,现下就迷了眼了。
别人也就罢了,黛玉心中赞了几句也庆幸过来,有些急有些窘,尽力挥小手站在原处低声道,“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喊人了。”
那男人怔了怔,微微一笑,顿时三月里桃花开了、五月里柳絮迷人眼了,还是慢慢往这里走,真个别人还能抵挡得了?偏偏黛玉怎么会和别人一样,见他听话,皱眉挺身要喊,那男人甚是知机,举起手笑道,“我不过来了。”他的声音都是那么动听。
黛玉这才罢休,还是不放心,轻声道,“无事就走,有事就说。”
那男人闻言,把她上下一看,又是颠倒众生的一笑,见黛玉依然没有反应,露齿道,“果然是林家小姐,只是路过而已,闻得下头娇音谑语,好奇一观,小姐且把芳心安到肚内。”
一观?一观你能站这么久?黛玉只信了三分,料着他是不会有什么歹意了,没好气地道,“哪里来的梁上君子,看便看了,立了这半天算什么,若是没有别的事便早些请吧!”
那男人又是一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黛玉怔了怔,见他弯身伏到地上,却是侧耳在听什么,也忙屏息努力听着,只是更深夜静,又有什么响动?
那男人凝神听了一刻,像是也没听着什么,起身款款笑道,“林小姐,在下听了这么半天,你落落大方,全无一般女子龌龊粘腻之气,倒是有心交你这个朋友——你意下如何?”
他又极是好看的笑起来,黛玉愣在原地,这叫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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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时候,黛玉是真的一些些也不害怕了,她不想吓到水明,又或惹出什么误会,索性跨过门槛放下障子,不悦道,“你不请自来,又在我这躲避了这些时候,还要和我交个朋友,却是未免太把主人不放在眼里了,稍后巡夜的到我这里,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还是请快走罢。”
那男人也不动气,倚着当屋放着的那张檀木屏风,竟有些慵懒地道,“现下你赶在下走,再见面怕你留都留不住,在下赵子静,小姐的闺名是?”
本来这名字告诉他倒是无妨,但这赵子静有点不正经,好像是在逗她,黛玉就不想说了,正好院子外头仿佛有脚步声传来,赵子静先有察觉,直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门外。侧面如刀削斧凿,眼神冷冽中似乎带着杀意,黛玉心先就一动,寻思着是在哪里见过,细想又想不起来。
外头的脚步声近了,却是几个巡夜的婆子一面走还在一面小声说话,赵子静整个人垮下来,又懒洋洋的可恨,深深望了黛玉一眼,笑道,“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