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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盐政衙门揽总,她便自动自发拿起荷包来绣。几年下来,她的绣工有了十足长进,虽然不特出色,但亦可称得上中平。红莲从针线房来,顺手带了尺子量她的身形,笑称黛玉长大太快,衣服要多留些余地。黛玉和她说笑一会,拿出自己绣得的一方帕子给红莲看,红莲也赞好。

    看过功课,那边月圆抱了一匹棉布过来,黛玉笑道,“总算要教我做衣服了?这粗布倒也节俭,第一件衣服,必定是不能穿的了。”

    众人都笑,红莲面露自负,笑道,“别人的不好说,姑娘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且先做着瞧罢。”说着便教黛玉画线、裁剪、缝衣的顺序。黛玉前世也是见过看过的,拿着剪刀沉吟片刻,下手咔嚓咔嚓地剪起来,虽然剪歪了些,但好在还知道往外歪。

    红莲道,“胆子要大,手要稳——姑娘再试试。”把那棉布往地下一扔,早有人来收了出去,红莲又剪了一大片布给黛玉。

    黛玉试了几次,终于有点样子,红莲便道,“姑娘试试如何画出样子。”把布扬出来看她,这难不倒黛玉,她前世也看过裁缝裁布,当下拿起尺子按自己的尺寸,用白垩笔画出印记,大家都赞她聪明。

    学了一下午,总算做好一个袖子,红莲笑道,“这衣服慢慢学也不要紧,都是一个理,姑娘这次做一个肚兜罢,到我那去选些料子回来缝给弟弟穿。”肚兜是最简单的衣服,黛玉红着脸和她去针线房,那些针线上人都过来巴结,红莲喝了数声才止住。

    黛玉选了个白绫,红莲二话不说抱起一大捆给她,他人犹道不足,黛玉十分厌烦,给水明打个眼色,带着云霁先走了。

    当晚她便开始做肚兜,先独立裁出一大块布,再在月圆的帮助下剪出头绪,又缝上带子,针脚也还细密,月圆笑道,“白绫倒是素净,扎上几朵荷花,再绣些鱼儿,我给姑娘也做一个?”说着剪出白绫三下五除二缝好,画出花样子给黛玉看,自己飞针走线就做起来。

    黛玉知道这是月圆给自己画花样子,心里暗许,自己也慢慢地做去,二更方才洗漱睡下。第二日圣驾到扬州,不免又要去迎驾,还好康熙发话,到扬州就住在龙舟上,不预备行宫,这才没那么恶俗。

    贾敏和黛玉照例是要求见太皇太后,孝庄不一会就叫进去,面带笑容地和贾敏拉了几句家常,黛玉在旁无聊,恰好看见胤禛闪身进来冲她招手,便悄悄退出去,胤禛站在甲板上等她,见她来了,寒暄片刻,便单刀直入问,“是你给大哥送的信?”

    黛玉早预备了这一问,微笑道,“不是我是谁,你二哥心胸也太小了。”

    胤禛在康熙前期是铁杆的太子党,闻言不免皱起眉,目光刀似地上下刷着黛玉,和数年前初见时仿佛天壤之别,黛玉才不怕他,看着外头的河面笑嘻嘻地又道,“你也要小心些,那年你在江南干的好事,他记在心里呢,对景了给你来一下,你比我难受多了。”

    胤禛一时语塞,两人都知道太子突然传话富察氏发难,为的就是当年林家阴了他一招让他吃瘪,这些年康熙一直没有让他亲自接触政务,如今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了。胤禛当年在江南扳倒的几个大人物中,就有太子的门人,当时只想着公平,如今却是留了心病。

    黛玉见他说不出话,福了福道,“恕我先告退。”想想太子心胸如此狭窄,忽有几分好笑,便自进屋去了。

    这整件事看似没头没脑,但细心思量下来,却是早有伏笔。今年的盐税银子本来应该在康熙出京前便解到部里,是总督府发话要例行查账,康熙出宫之后,太子要银子,总督府等林如海在南京时先将全部银子运回,却又暗自使人偷龙转凤,林如海回来之后再猝不及防发难,若是没有那刘天望师爷心明眼亮,等银子运到京城再查出不妥,那可就掀起轩然大波了。太子的这一计,不可以说是不阴毒了。

    昨晚林如海细细解说给黛玉听,个中关窍之多,让黛玉颇有耳目一新之感,更对自己父亲刮目相看。林如海一天坐在这个位置上,怕也是没多少人能把他扳下来。

    不过,她自忖料理得也还算妥当,大阿哥和太子之间暗潮汹涌,虽然还没有最终爆发,但大阿哥自然希望握有一些太子的把柄。她故意把这封信通过太监送进大阿哥手里,其实信里只写了些许不要紧的话,却吓得太子在御驾中的线人连夜奔到了扬州。

    有时候,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要紧,只要能处理妥当,事后再查证也不迟。

    黛玉自笑了笑,却见那头胤祥自连接龙舟的黄板子上走来,面色颇差地唤道。

    “林姑娘,和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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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是何等人也,尽管心中有些讶异,但面上还是笑着,和胤祥走到船头,只是静等他开口。想来他一向和胤禛亲厚,胤禛找了她说话,应该要和胤祥分享才对,怎么他又来发难了。

    胤祥静了一会,仿佛下定决心了,开口道,“林姑娘,扬州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黛玉笑道,“多谢关心。”稳妥地以不变应万变。胤祥又想了想才道,“二哥的做法,令人齿冷。”他似乎是真决定了什么,话也说的顺畅了起来。“我和四哥却是也有些不同,四哥觉得他是君我们是臣,臣不能论君的错,我却……你说,我们谁对?”

    这个十三阿哥,是急公好义,是天性聪颖,但是终究还是小了些,行事透着些不妥,不说别的,这么要紧的看法分歧,怎么好拿来问她这个外人?她还是当事人呢。黛玉想了想,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含蓄地道,“十三爷,这话是谁也问不得的,只看你的心呢,你的心怎么会骗你。”

    隔墙有耳是一回事,轻信是一回事,按说两个人之间不过是君子之交,胤祥说这么深,换个人谁知道会怎么想。黛玉打量了眼胤祥,心里想想,若不是他太轻信,就是胤祥故意试探,因此也不多说,转了话题问他些别的,胤祥亦颇好奇这扬州的一大名产,却是不好问黛玉的,说了说也就各自散了,正好那边大阿哥胤禔走来,冲胤祥道,“皇额娘叫你过去,还不快去!”

    清宫规矩,弟弟最怕哥哥,胤祥顿时不敢再言声,低头跑到船尾,却恰好有一队宫女走过来,他等不得了,那两艘龙舟之间相距也有个四五米,胤祥一跃而起,在船舷上轻轻一点,借力就翻了过去,胤禔哭笑不得道,“小猴儿!就是没个定性。”说着冲黛玉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过过两年也就好了。”

    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