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然而要是和官兵起了冲突,且不说杜浒身体尚且虚弱,就算能逃脱,官兵也必定会在左近大肆搜捕,被抓住是早晚的事。
杜浒寻思片刻,说道:“既然今日祭奠亲友的人不少,想必军爷一个个的也审不过来。我们这就走。”说着将奉书拉到身边,轻轻在她耳边说:“拿钱。”
奉书心中一喜,接着却又是一阵后悔。她眼下的确是个小富婆,身上有不少当日从官兵尸体上摸出来的钱,杜浒也清楚这一点,当即想到了行贿的法子。但今日她刚刚换上了缟素衣裳,那些银钱便忘记带在身上了。她掏摸了半天,怀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急出了一身汗。
忽然她手上摸到了一样东西,灵机一动,立刻掏了出来,在两个官兵眼前晃了晃,打蒙古话,朗声道:“怎么,夜里出来走走都不准了?”
她拿的是胡麻殿下的铜腰牌。那天从他府上逃出来的时候,她就见识到了这东西让人畅通无阻的威力。有这铜牌的人,自然不会再受宵禁的约束。
火光微弱,看得不是太清楚。但那两个官兵还是立刻瞪圆了眼睛,道:“你们……你们……”
杜浒也吃了一惊,转头看着她。
奉书将那腰牌挥了一挥,垂下手,不让两个官兵看得太真切,又说:“军爷们公干也不容易,小女子并不敢说谎。今日我只是来祭奠自己父亲的,家严……刚刚去世。”说毕微微拉开外袍,露出里面的白衣白裙。
那两个官兵本来只是搜查偷偷祭奠文天祥的南朝“余孽”,见她周身缟素,果然是热孝之中,只道她真是来祭奠家人的,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他们自然想不到,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来说,“父亲”和“文天祥”是同一个人。
奉书又道:“两位军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的蒙古话虽然还带着口音,但都是从太子府里学来的正宗腔调。况且当今世上,会说蒙古话的汉人,多半都是有些地位的。那两个官兵虽是蒙古人,但也只是最低等的兵卒衙役,见那腰牌决计不假,又见奉书气质出众,只道她是什么汉官家眷,神色一下子恭谨起来,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打扰了。不知小姐府上何处,要不要兄弟们送你回去?”
奉书朝杜浒看了看,说:“不用劳烦了。我自有下人陪护。”
那两个官兵见杜浒站在她身边,高高大大的也真像个保镖,登时深信不疑,客套了两句,笑道:“小姐大概不知,唉,如今是多事之秋,前一阵子皇孙薨逝,紧接着兵马司又遭强人,然后又斩了南朝丞相,大都已经接连戒严了快一个月啦,海捕文书一道接着一道,连带着咱们乡下也不太平。兄弟们也是公务在身,不得已查得严些。小姐莫怪。”朝她作了个揖,打着火把,双双离开了。
奉书心中砰砰直跳,目送官兵走远,尚且呆呆站着,不敢动。忽然听到杜浒问道:“鬼丫头,你和他们说的什么?”
她这才长出一口气,勉强笑了笑,小声将他们方才的蒙古话对答解释了一遍,又说:“我把你说成了我家保镖,师父可别见怪。”
杜浒低声笑道:“真有你的。”伸出手去,似乎是想刮她的鼻子,但却在半空中停下了,没有和她接触。
他转而蹲下身,拂掉灵牌、纸钱、灯烛上面的雪花,打火点燃了,微笑着说道:“丞相看到了吗?你闺女如今本事不小,一肚子的主意,将来不太会让人坑害吃亏啦。”
奉书抿嘴笑道:“那是师父教得好。”
杜浒坦然接受这句马屁,笑道:“可不是吗,当初在惠州看见你的时候,那副小傻瓜样儿,看得我都着急。”
奉书最怕他提起自己当年的窘迫之事,赶紧说:“现在你可不替我着急了吧?”
“嘿嘿,未必。”杜浒说毕,看着那火堆里的物品渐渐化为灰烬,站起来,说:“回去罢。”奉书连忙上前扶住他。
杜浒踱开几步,寻思着奉书方才译给他的话,忽然说道:“原来皇孙薨逝了,我倒不知……难怪那一阵子城里戒备森严,兵马司也加派了几倍的守卫,我出其不意,吃了老大亏,倒不是我本事不济。”
奉书脸一红,忙道:“当然不是!”心中忐忑打鼓:“要不要告诉师父,皇孙薨逝,其实是我下的手?这么说来,原来是我害得他吃亏受伤。”突然间全身一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杜浒连忙停步,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春伊始收到好多霸王票,好开心!给你们写个小剧场聊表谢意,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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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多云[cloudy],天气[冷冷冷],奉书缠着师父出去吃夜宵暖身子。昏黄的[路灯]下,发现[未晏斋]茶楼还没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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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叫来茶和点心,吃了个饱,结账的时候,却发现账单高达100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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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掌柜[顾小酒],指着用龙飞凤舞的[小篆]写就的菜单,淡淡道:“两位点的是小店独有的雨前[雀舌],注意看菜单,不是50文钱一两,而是50文钱一片叶子。快点付账不然我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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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不知所措。杜浒低声道:“我来跟她敷衍。你赶紧溜到对面[m记]小食店,找到服务生[璨钰],跟她说有难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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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连忙照做,使出全身的本事,终于顺利脱身,向杜浒所说的服务生对了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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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钰露出神秘的微笑,说:“终于来了吗?”然后捧出一个盒子,说:“这是有人寄存在这里,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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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打开盒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花花],夹着一张纸条,写着:“丫头,新年快乐!”
第170章 0142
·大者莫不然,小者又何知·
杜浒连忙停步,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开了?”
奉书抽抽噎噎地说:“要是皇孙不死……城里是不是就不会戒严……是不是、是不是你就不会在兵马司吃亏……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是不是就能把爹爹救出来……”
“傻孩子,想那么多做什么?人家皇孙死还是活,那是阎王老儿的事,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那日闯兵马司,是抱了必死的心,就算守卫再多上十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