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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书心中暗骂:“色目人是个糊涂官儿,汉话也不会说,还得让人翻译。”脑子里飞速在想对策,可想了半晌,也只说出一句话:“我没偷钱……”

    几个家丁哄然大笑:“你没偷钱?那我们老爷的钱怎么没了?难道是自己生了脚,跑了?你倒是说说,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奉书一下子火了,心想:“哪有让清白人捉贼自证的道理!”她不知道蒙古的律法讲不讲证据和申诉,也不知道在大都,处置小偷是何种规矩。万一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让自己背这个黑锅,可不太妙……要是自己就这么被关进牢里,师父可永远也找不到了……

    想到师父,心中一宽:“必须得拖延时间,要是师父能找到这里,肯定有办法帮我。”

    她竭力压下心中的火气,对一个面善些的家丁道:“那好,我问你,你的老爷是做什么生意的?钱是什么时候丢的?在哪儿丢的?”

    那大胖子登时又要抡拳头:“小兔崽子,还盘问起我们来了!”

    那姓马的市场长官却通过通译示意,让那家丁回答奉书的问题。奉书心想:“也不算是个太糊涂的官儿。”

    那家丁拿出一张刻了字的铁牌晃了晃,答道:“我家老爷是东十字路口三十六号铺,做香料生意的阿里哈桑……”添油加醋地把发现金币失窃的过程又说了一遍,末了还着重提到了这个汉人小孩一直在旁边溜达,贼眉鼠眼的左看右看,眼睛专盯别人的钱袋。

    第81章 石郎(续)

    奉书确实记得见过这个卖香料的老爷,因为他摊位上的味道实在是太令人难忘了,好像让她走进了一个五彩的花园。她这才在那摊位前面多耽了片刻,反正闻闻香气又不要钱。

    而且她记起来了,当时他似乎确实是在做一笔大生意,这几个家丁当时也在旁边帮忙来来回回的搬货。当他们听到叮叮咚咚的金币声响时,一个个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

    然而当时买卖双方的人员里,似乎不完全是眼前这几个人的面孔。好像还有两个面目猥琐的半大男孩在串来串去……

    寻常人完全不会留意这些。就算留意了,也多半立刻就忘。可是奉书已经训练了近一年的洞察力,稍微一回想,这些细节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脑海中。

    突然身子一晃,却是被人推了一把。耳中听得一个家丁恶狠狠地说:“现在还有什么说的?嗯?好好坦白吧!”

    奉书赶紧说:“我知道是谁!是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一个是汉人,一个是色目人,棕头发!你们快去追……”

    话没说完,眼睛却忽的一下子亮了。市场中人潮汹涌,几千几万副面孔不断来来去去。可奉书这双好眼睛不是白生的,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自己口中的那两个小嫌疑犯的身影。他们正在一个珠宝商身后转悠呢。

    她连忙伸手一指:“就在那儿!快去抓!那才是小偷!”说毕,生怕别人反应不过来,自己先拔腿就朝他们跑过去。

    却立刻让马大人的几个手下拉住了。奉书急得直跳:“快去呀!你们的八十个金币在他们身上!我出一百六十个金币打赌!快,他们往南去了!在毛皮摊!在肿背马后面!”

    几个在旁边值守的官差对望一眼,奇道:“肿背马?”随即心意相通:“骆驼!”首先冲了出去。市场中的骗子扒手一直是个大`麻烦,要是能捉到一两个真小偷,人赃俱获,上面的奖赏是少不了的。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了片刻,终于宁可信其有,两个腿脚快的也当即跑出去了。

    奉书心里咚咚直跳,眼睛紧盯着市场里的动静。再回头一看,那马大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低声和身边的翻译说了句什么。

    不一会儿,那跑出去的家丁和官差就挟着那两个半大男孩,风风火火地回来了。那大胖子家丁冲上去上下一摸,就从他们身上摸出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钱袋子,一连串扔在地上。那两个小厮面如土色,连连磕头讨饶。

    奉书冤情昭雪,扬起头,朝那大胖子哼了一声,说:“怎么样?”

    那大胖子家丁显然不会对一个小孩子承认错误,朝她恶狠狠地一瞪,说:“谁让你一直在旁边晃来晃去的讨嫌!”那语气好像她还欠了他似的。

    那个身为翻译的花白胡子老头走过来,对几个人嘻嘻笑道:“好啦,马大人说了,误会一场,都没事了。抓到的小偷他自会让人处置,你们都散了吧。”

    那几个家丁找回了老爷的钱袋,各自欢天喜地,还不忘对那马大人连声称谢,一个个转身就走。

    奉书心里却是不忿,待那大胖子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伸脚就是一绊。地上的积雪刚刚结成硬冰,那大胖子脚下打滑,重重的摔了个嘴啃泥,破口大骂起来。

    他起身后,扬起拳头就想揍她,让她一下子闪过去了。再追时,几个官差连声呵斥,让他别再在这丢人现眼,把他赶走了。

    奉书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吁了口气,自己也想赶紧走。

    却忽然被那花白胡子叫住了:“喂,小孩儿,先别走!”

    奉书一怔,回头一看,那马大人正握着胸前的十字雕像,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呢。

    他越是笑,和他胸前那个愁眉苦脸的男人雕像越是对比强烈,越是显得诡异。奉书有些害怕,但他是色目人,又是长官,想了想不敢得罪,也只好收回脚步,蹭了回去。

    那个花白胡子通译坐在一张板车上,向她传达了那马大人的意思:“小鬼,听你说话,像是南人?”

    “南人?”奉书想了一想,才理解他的意思,点点头,说:“我是南方来的。”忽然又道:“老伯,你有没有看到我……叔父,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回回,“他大约有那么高,穿一身灰衣……”

    花白胡子眯着眼打量着她,说:“没见过。你们住哪?”

    奉书往那夯土城墙一指,“住城里啊。我爹娘家人,都住里面。”

    的确,父母就和她隔着那一道城墙,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花白胡子忽然哈哈大笑,直把奉书笑得心惊肉跳,半天才道:“小猴子,你吹牛呢?那大都新城里住的,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有一官半职,其余都是伺候这些大人物的工匠商贩,你这样的老百姓,哪能随随便便的说住进去就住进去?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无家可归?”

    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