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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书的手背上。她心中一颤,忍不住往椅子里缩了缩,心中知道,说出去的话,是再也收不回来的。

    谈笙冷冷道:“在下在督府军中的情状,小姐却又是怎生得知的?你不是对你的伯父没什么印象吗?”

    奉书心跳不已,想了想杜浒的那一句保证,一字一字地道:“我没有伯父。”

    谈笙点点头,微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文五小姐,谈笙失敬了。”

    第46章 拔出金佩刀,斫破苍玉瓶

    奉书慢慢站起来,腿脚沉重无比,心里却仿佛卸下了重担,反而轻松起来。

    “多谢你还记得我。”

    谈笙轻轻笑道:“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在府衙里看了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事有蹊跷。只不过文璧苦心孤诣,连李恒也骗过了,我又怎好拆他的面子?”

    “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失望?五小姐这是什么话?当初空坑兵溃,大家首尾不得相顾,多少能征善战的猛将都牺牲了,我也只道你一命难保,哀悼了好一阵子。你却从乱军中逃得性命,岂非天幸?我见你活着,庆幸都来不及,哪有什么别的想法?”

    奉书又惊又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若非看他神色笃定,真要以为他在做梦了。

    谈笙又微笑道:“你放心,这个小秘密除了你二叔,就是你知我知,我保证不会说给第四个人听,好不好?别害怕,在人前时,我依然当你是文璧的小姐,你不必慌张。”

    奉书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果然如杜浒所料,他不会捅出去……可是……可是自己方才这么大声音,怎么会瞒得过别人……

    她再向周围一看,心中一沉。书房里的仆人不知何时都不见了,只留了一个弓着背的老仆,看样子是谈笙的心腹,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阿染和小黑子也被遣出去了。她不由得慌了,感到谈笙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五小姐,那天你有不少亲人被杀被俘,谈笙感同身受,十分理解。只是当时我也是势单力孤,爱莫能助。小姐可莫要胡乱迁怒,说出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言乱语,糟蹋了宋珍公的一片苦心哪。”

    奉书气得脸都红了,“你才胡言乱语!去你的爱莫能助!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以为我都忘了吗?你忘了你的命是谁救的?我四姐当年才十一岁!她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杀她?我当年九岁!为什么要杀我?你说啊!你手里的剑不去杀鞑子,为什么却要杀那些你口中的老弱妇孺?”

    谈笙静静地看着她,冷笑道:“五小姐当年是吓糊涂了,还是让鞑子兵欺负得狠了?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怎么会杀你们几个小女孩?四小姐是让元军的冷箭射死的,当年亲历的军士全知道。你么,是到处乱跑,在乱军之中无路可逃,为了保全名节,自行投江的。就是前几天见到文丞相时,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她简直要气炸了,大哭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骗他!你怎么敢……敢跟他瞎说八道!当年明明是你逼得我跳下去的!你简直……无耻!你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不怕……不怕遭报应吗?我爹爹当年待你不薄!”她全身发抖,渐渐说不出话,忽然全身暴念陡起,真希望自己是个壮汉,只想居高临下地扇他耳光。可是她够不着,只能捏起拳头,朝他乱捶乱打。

    忽然胳膊一痛,已被那弓背老仆一把拿住。那人喝道:“不得对谈相公无礼!”

    她用力一挣,那老仆的力气却大得非常,再一扭,她便痛得叫出声来,不敢再乱动,气鼓鼓地瞪着谈笙。

    谈笙挥手示意那老仆把她放开,皱了眉,道:“几年不见,五小姐的性子更加野了,简直不像文丞相的亲生闺女。”

    “我是什么性子,你管不着!你敢不敢等我二叔回来,和他对质?你敢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就连鞑子也会看不起你!”

    谈笙笑道:“真相?真相就是我说的那些啊。五小姐,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这样执意诬陷谈某,你自己可曾想过,你的话会有多少人信?如今我是李恒手下的红人,而你呢,是个让鬼上过身的私生丫头!你倒是说说,大家会听谁的?”

    奉书有些心慌,倔强道:“我二叔会信我!”

    “嘻,文璧?他如今是如履薄冰,只消有一点儿不慎,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敢得罪我?他就算知道,就算信了,又能怎样?参我一本吗?今日之事……”

    突然房门打开了,阿染跑了进来,喊道:“小姐,你们在吵什么呢?”话没说完,却一下子让那老仆捂住了嘴,双手反剪在了背后。阿染吓得大睁双眼,却一声也叫不出来。

    奉书也吓坏了,大叫:“放了她!放了她!

    谈笙喝道:“住口!”

    奉书喊得更大声:“小黑子,快来!快来!来揍他!”

    谈笙朝那老仆使个眼色。那老仆神色突然狰狞起来,枯树根般的手从阿染脸上移到了她的喉咙。

    阿染呜呜哭道:“小姐救我,小姐救……”

    那枯树根般的手猛地一托一拧,阿染的声音便突然停止了。她的头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在一边,全身软软地滑在了地上,仿佛被人抽走了脊梁骨。

    奉书吓得魂飞魄散,整个身子仿佛都不再是自己的,眼前黑了一黑,摔倒在地上,心脏把胸腔撞得绞痛。谈笙拔出腰间的宝剑,轻轻点在她胸前。

    小黑子夺门而入,一看眼前的景象,吓得僵立在地,不敢动弹,一只手指着那老仆,手腕不住颤抖。

    谈笙冷冷道:“哑巴,出去。你再迈进来一步,你家小姐就死活难说了!”

    小黑子一脸愤慨,却也不得不听命,一步一回头地挪了出去。

    奉书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剑刃,咬牙道:“有本事把我也杀了!”

    谈笙笑道:“在下怎敢跟小姐过不去?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怕文璧,反倒是他应该怕我。就算他府上的丫环死在我这里,他也没胆子把我怎么样。小姐若是想假手他来找我的麻烦,可要三思而后行。”

    奉书又恨又怕,牙关咯咯直响。房间里的桌椅、藏书、几案、桌上的笔墨纸砚,一个个仿佛都生了嘴,朝她狞笑着。她知道谈笙这是在杀鸡儆猴,而且已经成功了。她呆呆看着阿染的尸体,再也不敢质问一句话。

    “况且,杀了这丫头,也算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