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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神色,但她心中清楚,起码此时此刻,太后在群臣心中,已经是个废人了。

    迎 接即将叩关而来的瓦剌,不论是留下御敌,还是迁都,都要有个强而有力的领导人在,如果还是请皇长子登基,太后垂帘,万一兵临城下时太后发病卒中了该怎么 办?这种事谁能去赌?本来就卒中过一次,要不是恢复得好,朝臣根本不会考虑请她垂帘,现在又是有一定迹象了,那么太后在政治上基本就已等于是个死人,日后 能不能复活,还得看她恢复得如何了。

    既然如此,郕王一脉,当然是大大地看涨。王大人也是丝毫都不耽搁,宽慰了太后几句,说了些早日康复的话,便是话锋一转,“眼下局势危殆,国不能一日无主,臣请立郕王为帝!”

    顿时有一班大臣下跪附和,余子均是默然以对,也没有人出来争辩什么——明摆着的事,现在立皇长子的希望,已经是大减了。

    殿中议事,司礼监一般人等也都随侍在侧,徐循转向金英,示意他上前来,低声问道,“刚才殿上,都说了什么?”

    金英也是知情识趣之辈,不然如何能坐到这个位置,忙低声把朝会内容介绍了一遍,“方才殿上还是在议论帝位传承一事,太后娘娘也没说什么,今日会议,本待是商量御敌为主。”

    现 在的会议主题当然是发生变化了,徐循听得原来力主立郕王的便是以王大人为首的数名重臣,余子中有人激烈反对,但也有人并不表态,便将各人的名字、立场都暗 记了下来,转头对屏风外说道,“娘娘方才与我商议,意欲立郕王为帝,先皇长子为太子,兹事体大,吾为妇道人家,不敢多言,众卿家不如各抒己见,由娘娘裁 决。”

    又低声说,“娘娘,这是否您的意思,如此是否妥当?”

    太后点了点头,闭着眼尽力大声道,“是……是我的意思——也很妥……当。”

    屋内一时,还是死寂,过了一会,王大人道,“娘娘圣裁……臣也以为妥当。”

    这一次,附和的倒不止是他一派人物了,之前或是反对,或是中立的,都是附和了起来——明摆着的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难道还想着郕王监国,将来还政幼帝?从郕王的表现来看,没一个大臣会做此天真的幻想。

    便 是太后,面上神色也有一丝放松,连周嬷嬷望着徐循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惊异和感激。徐循察觉着这种种转变,心中也是暗叹:维护正统的心思,当日就维护着栓儿 登上了皇位,现在即使他犯下大错,生死不知,也照样还是维护着他的儿子。即使皇长子只是个可能转眼夭折的婴儿,但占了正统的名分,便使得许多人心里天然倾 向在了他这一边。说起来,是他为太子还是郕王儿子为太子,对周嬷嬷来说又有何不同?偏偏,就是连她,心里都是有倾向的。

    她隔了屏风,和大臣们无法照面,倒是郕王身份特殊,坐在群臣左上首,不受屏风阻隔,母子两人眼神交流并无阻碍,徐循说完这番话,便是目注郕王,盼着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即使是有谋算,在这样的场合,也得是光明正大地使出来,玩弄阴谋诡计,只会令自己和郕王沦为反角。既然太后失能,她作为太妃就该传递其意志,居中主持议论,是不能表现出多少倾向的。

    但郕王作为利益与决定息息相关的一方,却可以正大光明地为自己的权益说话,谁也无法责怪他什么。

    能否贯彻徐循的叮嘱,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利益,就看郕王现在的表现了。

    这二十啷当岁的青年,面上神色也是变幻不定,显然心中正做激烈的斗争,他和徐循交换了几个眼色,似乎是从母亲坚定的态度中得到了支持,面上神色一肃,便扬声说道,“我却有话说。”

    “殿下——”几位大臣均是惊异做声,就连太后,也是猛地睁开了双眼。

    “你说。”徐循不动声色,接了一句。

    郕王显然已经深思熟虑,不知在脑中把这番话思忖了多少遍,徐循话音刚落,他便是沉声问道。“不知当日文皇帝清君侧,进了南京城后,若是建庶人之子未亡,是否当立他为太子呢?”

    屋内一下便陷入了死寂,就连徐循,一时也不禁绝倒。——真是难为了郕王!

    也就只有他这个直系子孙,才能问出这么刁钻的一问来了!

    ☆、第288章 逼宫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国朝永远都没法绕过去的事实,不论文皇帝怎么粉饰太平,他是篡位夺朝这个事,谁心里不清楚啊?主要是读书识字,读过几本史书 的,还看不透他这个把戏?更别说开国到现在连百年都没满,他到底是不是高皇后嫡子,门清的人多得是。郕王这一问,问得大家都没法回答了,更是没人愿意和他 去争辩什么,一时间却也无人附和,屋内一下,便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此等反应,倒也是在徐循料中——现在郕王登基为帝之势,几乎是 无法改变了,他现在是以藩王身份,在主张自己身为皇帝以后的权益,谁敢驳他?这不是一般的国事,这是帝国的传承根本,在这件事上和皇帝做对,即使一时得逞 ——郕王也马上就要做皇帝了,他有大把时间慢慢收拾你!

    不过,徐循更关注的,还是太后的表现,郕王这一问,虽然是问得绝了,但也是把太后逼到了死角,若是太后身体情况良好倒也罢了,要这一问把太后的卒中又问出来了,那可就是大事不妙,郕王的名誉,势将永远蒙上一层阴影。

    她 回头看了太后几眼,见她瞪大眼睛望着自己,嘴唇微张,似有疑问,心中也是一阵难受:昔年那些你死我活的事情,在二三十年后,看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这些年 来,两人相互扶持,也很难说没有情谊,只可惜,到了真正生死关头,在利益攸关的事情上,两人究竟还是无法一条心。

    不过,太后要保皇长子登基,却也未必是有那种正统子嗣应当继位的心思,她要是会被这种规矩拘泥,当时也不会做出夺子晋位的事情来了。徐循看了郕王一眼,心下对太后的担忧,也是有了些了解。

    只怕,太后对郕王的能力和血脉,也是有所怀疑的……其实就是徐循自己也无法打包票,说郕王的子嗣,就不会传承小吴美人的癫狂。即使小吴美人的疯癫是后天际遇刺激,但只要是有微薄的可能,也的确是给郕王身上披了一层阴影。

    人 上了年纪,或迟或早都会弄明白一个道理:很多时候,左还是右,前还是后,这两个选择没有一个是完美无瑕的。如今正是如此,即使郕王身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