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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没了规矩,那才叫心烦呢。

    至于徐循此刻的心情该是如何,她也多少能想得出来。要让一个人难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对症下药,让孙皇后难受,捧起个皇子养母便足够了,而要让徐贵妃难受呢……

    说实话,在太后心里,徐贵妃一直是要比孙皇后更棘手些的,不是昭懿贵妃的死,她还很难恰到好处地宣泄掉心头的这口恶气。

    自然了,她漫不经心地想——也不能太过分了,徐氏就算毛躁些,究竟也还是好的,起码,把她压得太厉害,孙氏就又该起来了……比起孙氏,她倒宁愿看徐氏得意。只是在这之前,要好好地磨一磨她的性子,教晓她明白事理罢了。

    等丧事过后,若她懂得过来请罪示好,胡氏自然会为她说话的。就看在胡氏面上,这个下台阶,太后也没打算往外推,只不过到底什么时候往外走,就得看她的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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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 是盛夏,但昭懿贵妃的丧事办得到底还是很有条理,很有皇家的体面。几乎是一夜之间,大灵棚就立了起来,祭坛也齐全了,祭文也齐全了,至于黄纸白幡、孝服麻 冠之类的东西,也在一夜间全置办了出来。各外命妇入宫致祭时,一切早已经有条不紊,过去一夜的忙乱,压根没留下一丝痕迹。

    不论僧道,皇家供养的出家人也自然到了个齐全,该做法事就做法事,该拜就拜,各外命妇每日侵晨入宫,至晚方回,虽然辛苦,却没有敢于怠惰不出面的。如今东厂横行,若是真病还好,若是装病,对景儿这就是天大的罪名。风险和收益,并不成比例。

    如 是劳累了七天,昭懿贵妃的陵址也选好了,不过起坟又是一件很缓慢的事了,七日后出大殡,棺柩暂时停于长陵庙中,待到金山陵成,再正式下葬。出大殡时少不得 又要给全城百姓看了一番热闹,文武百官并外命妇均要参与路祭,凡是宫里有丧事辍朝的时间,泰半都不可能让朝廷官员闲着的,反正过去的七天里,总有好多礼仪 要他们参与,态度亦是丝毫怠慢不得。

    出过大殡还不算全部结束,之后七七、百日,都还要再加祭祀,宫里诸人引了成穆孙贵妃的例子,各藩王为昭懿贵妃服期年孝,至于皇帝和众妃嫔,自然更减上一等,服上三月大功孝,也就算是意到了。

    当 然了,不是父母热孝,肯定不会禁止行房,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也不会有人出来约束。基本上,众人在出殡以后不久,也就恢复了日常生活,只不过原来宫里沸沸扬 扬的内安乐堂一事,被昭懿贵妃的丧事一岔开,现在倒是暂时转入了低沉期,没有多少人再谈论这放人出宫的事。反倒是有人传言,说徐贵妃娘娘的病已经不大好 了。

    ——理由也很简单,连昭懿贵妃的丧事,她都没出面,好歹皇后都在出大殡的时候出来了一次,贵妃娘娘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以贵妃娘娘的为人,若非病重,必不至于如此。

    自古谣言,都是越惊悚越有市场,即使没有实证,众人也都愿听信——仿佛是为了证明此事的真实性,皇帝忽然下发了一道旨意,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

    ——以贵妃多年服侍勤谨,辅佐管宫有功,奉皇太后慈谕,从皇后所请,循太祖皇宁妃旧例,为贵妃再上嘉号,为皇贵妃。

    ☆、第216章 北斗

    一转眼,皇后卸下宫务专心养病,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年初的时候还病病歪歪,都瘦到影子成一条线了,才是将养了几个月,她削瘦的脸颊又丰满了起 来。只是眼角唇边的皱纹,却难以随着线条的丰盈而消失无踪,即使有最为精致的脂膏呵护,岁月的痕迹,终究是悄悄地爬上了皇后的面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她对着黄铜镜子浩叹了一声,“朝如青丝暮成雪。我还记得十几年前,你还夸我头发又多又黑,亮得就像是一匹缎子呢,这才过多久啊?”

    周嬷嬷眯着眼睛,仔细地在皇后的头发里寻找着白发的踪迹,闻言便随口道,“少年白也是有的,您就是这一窝都是白发,根儿在,拔了还长。奴婢也是一样,从十几岁起就有那么几根,永远都是白的。”

    她仔细地又拔去了一根白发,方才松开手,“再没了——哪里就到什么朝如青丝暮成雪的样子呢?拔了这一窝,一样还是缎子一样的。这几个月,您的头发亮得多了……”

    “那是换着吃了太医院新进献的玉女养容膏,的确是好,我连着吃了几个月,觉得身上便捷清爽多了,也不像以前那样,一站起来,一用心劳累,就会头晕。”皇后和周嬷嬷闲聊,“听说清宁宫也在用这个方子。”

    “是有这么一说,”周嬷嬷道,“老娘娘那儿好像也说这方子好,还传令赏了那几个太医呢。”

    “嗯,是该赏。”皇后瞥了周嬷嬷一眼,见她面上有些隐隐的羡慕之色,便随口道,“嬷嬷年纪也大了,今日回去时,悄悄地取一盒走吧。毕竟是金贵东西,老娘娘尚且没有随意赏人,咱们也不好做得太过了。”

    周嬷嬷面上顿时盈满了喜色——在她这个年纪,第二贪婪的才是钱财权势,第一贪婪的,自然是长寿康健了。

    她跪下给皇后磕了头谢过赏,方才起身笑道,“看来,娘娘竟是真的看开了。”

    “你是说永安宫的事啊。”皇后不免莞尔一笑,她道,“不是说她已在弥留之际了么,我和个快要死的人计较什么?”

    她是开了个玩笑,不过周嬷嬷并没捧场,反而露出惊疑之色,皇后倒不禁真被逗笑,“罢了,嬷嬷,永安宫的情况还是你和我说的,如何我说一句话,你反而也就动摇了?”

    周嬷嬷这才惊觉,她讪讪地一笑,为自己分辨了几句,“您是不知道,如今宫里传得,有眉有眼的,说是连寿材都预备好了,这老奴心里,难免也有几分嘀咕……”

    不 过,身为坤宁宫的高层,周嬷嬷在永安宫还是有点人脉的,不说别的,曹宝林、吴婕妤的服侍人里,有不少都是坤宁宫过去的嫡系,和坤宁宫里的大宫女,也是有着 枝枝蔓蔓的亲戚关系。她当然清楚真相:徐贵妃的身子骨可好着呢,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就是连着几个月不能出门,使得她有些烦闷。每天下午都要带着两个 孩子到后花园里溜达,同两个宫嫔聊聊闲篇,在后花园里打打秋千。

    也正因此,她对皇后的好心情的确是有些不解,毕竟皇帝下发旨意里,虽然写了皇后上表,但起码就周嬷嬷所知,皇后事前压根都不知情,这是直接把话往她嘴里塞。——不管被册封的是不是徐贵妃,皇后娘娘起码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