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罢了,也不知病情好坏——只娘娘和文庙贵妃最好的,今日无论如何都会露个面吧。”
“这也未必了。”赵昭容提到贵妃娘娘,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酸酸地道,“人死灯灭、人走茶凉么,文庙贵妃娘娘早就不好使了,现在过来,又有什么用。”
不过,和说皇后可不一样,说到贵妃,即使众人心中一样有淡淡的愉悦感,但永安宫也不是没人在这屋里。
“贵妃娘娘可和你不一样。”曹宝林便冷笑道,“赵令月,你《女训》都学到哪里去了?你还是个宫嫔呢?竟是嫌活得不痛快,想和南内那位做伴去了吧。”
“哟。”赵昭容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吃上哪家的饭,就当了哪家的狗了?你倒是自来熟,才过去几年——”
“好了!”惠妃本来看热闹,见越发有些不像,吐了片瓜子皮,便瞪眼道,“一个个都失心疯了?赵令月,今日是有大事的日子,我且不教训你,完了这事以后,你待我慢慢地教你。”
她是赵昭容宫主,一下就将她气焰打灭,让她怏怏地垂下头去,不敢再妄言。众人不免含笑交换了几个眼色:说点皇后的是非也就罢了,当着惠妃说贵妃,皮痒呢?
些 许小插曲,也不值得什么,毕竟连惠妃算在内,大家都不是多得意,真得意的那几个都还没现身呢。底下人聚在一起编排编排上头的,说点不咸不淡、含含糊糊的 话,再正常不过,赵昭容被呵斥,也就是因为表现得实在太明白了。不过,被她这一说,大家心里也都打起了小鼓,尤其是曹宝林——她还是徐循通知让她来的呢, 徐循的身体如何,她最清楚不过的了,刚才贵妃没和她俩一道,她本已有几分疑惑了。现在更是嘀咕:难道就为了装病,真不来了?可娘娘不是那样的人啊……
又过了一会,罗嫔到了,众人自然都起身迎接,连惠妃都换出善意,亲切地和她套起了近乎。只罗嫔不善言辞,又是宫女出身,大家话不投机,说说倒没话了,比她没来时还要安静,一会寿衣换好了,便依序上香哭灵,又去灵棚里跪着等等,也不消多说了。
不多时,太后也来拜祭,自然又是一重眼泪世界,哭完了方把静慈仙师叫到一边,就站着商量了一会,方才回自己宫室中去了。
因 贵妃去得很突然,诸事都来不及预备,连灵棚都先设在清宁宫里,外头的大棚子根本没搭起来,二十四衙门、礼部、宗人府都因此是忙得团团乱转,连忙往各处通知 上香,不过诸外命妇也只能是第二日来上香了,商议的结果,今晚诸人都在清宁宫里守着,明天再挪移到清宁宫外的广场上去,在那里设棚,不然这么小的地方压根 容不下众人行礼。因天气炎热,停尸七天就必须出殡,所有礼仪,能赶得上的就赶,赶不上那就从简了。
如此行事,毕竟是仓促了几分,众外人不禁有些感慨,不过,真正的亲人便只顾着哭了——敬太妃知道消息,当即就哭晕了过去,连换衣都没赶上,才被救醒,就赶来跪着哭灵了,饶是有人照看着,也已经哭厥了两次。
大家一路跪,一路哭,到了傍晚,方才陆续散去回宫休息,只留了敬太妃和吴婕妤守灵,两人跪在灵前,敬太妃疲累到了十分,跪着跪着,头便一点一点的,只却坚持不肯下去休息。
天色入暮,太后已是回去用晚膳了,静慈仙师匆匆吃了几口,便又赶来领着一群嬷嬷、宦官低声商议,正说着话呢,只听外头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心头便是一跳,回头一看,心中果然暗叹了一声。
徐循一身白布孝服,面上估计也刷了许多粉,透着一股异样虚假的苍白,见到静慈仙师,她咳嗽了几声,‘虚弱’道,“身上实在不好,我来迟了,盼文庙贵妃娘娘天上有灵,别怪罪我吧。”
静慈仙师将出口的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她摇了摇头,冲徐循摆了摆手,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你啊——算了算了,快进去吧!”
要是不知道,只怕还真有人会以为,她是怪罪徐循来得太晚呢。
☆、第215章 意外
还好,文庙贵妃去得着急,现在宫里是忙成了一片,不少人手都被召集起来,去布置明日外命妇入祭的灵棚了——这清宁宫自己院子里的小灵棚,再怎么随 意那都是内部的事情,可大灵棚就不能敷衍了,天家气派可怠慢不得,虽连夜召了匠人入宫搭棚,但棚子里外也还有不少功夫要做。扣掉维持二十四衙门运转的人 手、在各宫服侍打杂不能擅离岗位的那些,基本空余出来的那些人,全都过去帮忙了。再加上入了夜,清宁宫所在的西面和正经宫城之间还要下千两,多数妃嫔都已 回去,留下来的敬太妃和吴婕妤,一个是正经亲戚,一个是永安宫的人,徐循那拙劣的表演,并未引起她们的侧目——又或者说,吴婕妤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多说什 么。
敬太妃和文庙贵妃的关系一向极好,见到徐循过来,眼泪又下来了,等徐循上完香,她才有几分责怪地道,“怎么才来!”
徐循一时便不知该如何开口——敬太妃估计是悲痛过度,已经压根顾不得别事了,她又不便自己解释,只好含糊道,“毕竟……想着老娘娘那里,还是晚上过来,大家都便宜些。”
敬太妃明显就是一怔,思忖了片刻,似乎若有所悟,她那明显的责怪态度软化了下来,拭泪道,“来了就好,姑姑生前便是最看重你的……”
说着,两人不禁都哭了起来,徐循刚过来,眼泪还新鲜,敬太妃却是有些哭干了泪了。吴婕妤忙在旁边好劝歹劝,徐循又坚持替敬太妃跪一会,强她好歹去吃点东西。
敬太妃消失片刻,回来时,望着徐循的眼神,又自有所不同,亲手把徐循扶起,却是几次欲言又止,方才低声道,“好孩子,难为你了——趁着宫门未下千两,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违背太后的暗示,跑出来也就罢了,要还在清宁宫里逗留过夜,那可就是完完全全地不顾地主的面子,要和老人家翻脸的节奏。徐循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无聊地挑衅太后,扰乱了文庙贵妃的丧事,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您如此体谅我,我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和敬太妃不免又对着哭了几声,方才告辞而去,出去路上,见静慈仙师站在廊下,她要停下,静慈仙师只冲她直挥手儿。徐循便不停留,一径出了宫门,往永安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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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 妃丧礼,不比别人,自有一套讲究。皇帝已经下令辍朝五日,这五日中要开坛设祭,因是三朝老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