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谁敢为皇帝挑破这层窗户纸。
不过,纸包不住火,皇帝迟早都要知道这件事的。徐循笑了一下,“这就得看长宁宫那里是怎么说的了。”
已经连续被压着半个月了,到坤宁宫里请安也去了五次,贵妃看起来是一切如常,仿佛根本就没把这事往心里去——说起来,以前她们每天早上还都要打扮了去给太孙妃请安呢。反正徐循重拾着按时请安的习惯,是并不太困难的。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处处特殊的贵妃还能忍耐多久,她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柳知恩差事办得如何了。”徐循一搁书卷,倒是惦记起了出门在外的中官。“早知道宫里现在是这个样子,倒宁可不把他派去南京。”
“娘娘看重他。”孙嬷嬷笑着给徐循上了茶,“才来多久呢,这就离不开了?”
徐循白了孙嬷嬷一眼,“你就打趣我吧——”
她略带分辨意味地道,“不能不说,不愧是大哥身边服侍过的人,他的水平,确实是高。现在这个时候……嗐,我是恨不得一句话都让他在旁边提着。”
“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孙嬷嬷神色一动,有点不解了,“如何又这么悬心了——”
所以说,她怀念柳知恩啊。几个嬷嬷不是说不好,和柳知恩比起来,差距大得都没法让人忽略。
徐循瞅了孙嬷嬷一眼,叹了口气,“要是大哥向我问起这事,你说,我该怎么说好呢?”
孙嬷嬷顿时就被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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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准备,再不知所措,该来的也还是会来,二月下旬这天傍晚,干清宫来了中官女史,传达了徐循今晚即将侍寝的信息。永安宫里自然是一片忙乱,徐循也跟着被打扮了起来——虽然,随着她和皇帝相处时间的延长,她对于打扮也是越来越不热衷了,但她底下的人,尤其是孙嬷嬷、李嬷嬷,却是很介意徐循的妆容。前几次徐循匆忙去见皇帝,没来得及打扮,都使得嬷嬷们长嗟短叹了好一阵子。
现在升做妃子,又得宠,光是赏下来的布料就够做几百件的新衣服了,徐循也不像是做太孙婕妤时那样,需要计算着一些鲜亮衣服的清洗次数——因为染色技术的问题,很多衣物一过了水就不好看了。每次迎接皇帝的时候,她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服:孙嬷嬷、李嬷嬷没事就琢磨着按徐循的身材来定制一些款式别出心裁的衣物。而皇帝也是个很识货的人,对徐循在打扮上的用心,也都会相应地给出夸奖。
不过,今日他进来的时候,虽然徐循照旧穿了一件形制别致的桃红掐腰比甲,但皇帝却和没看到似的,虽说和徐循说话的语气还很和气,但眉宇间笼罩的淡淡阴霾,却令人清楚无误地知道,这位九五之尊,今天的心情不是太好。
不论好不好,除了徐循以外,永安宫也没人敢在皇帝跟前多话,而徐循呢,就算再不情愿,这也是她的工作。
“大哥来了。”照例是笑脸相迎,徐循亲自从孙嬷嬷端着的茶盘上给皇帝端来了茶,又问,“给你宽了外袍吧?”
被人如此服侍,心情想不好都难,皇帝面色稍宽,沉沉地嗯了一声,便道,“就留个里衣就行了,这天可真热。”
徐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夹袄:是心火旺吧……
她一边亲自给皇帝宽衣,一边小心翼翼地找话题,“难得今日在我这里吃,也该让厨子们显露一番手艺……”
没想到,皇帝却是连说闲篇的功夫都没有了,直接就问徐循,“小循,这学规矩的事到底是怎么闹的,你仔细给我学一遍。”
徐循无奈啊——虽说也料到了这一天,可真来了的时候,她还是说不出的没底,该怎么说,她心里真是没数。
但装傻装不懂是更没用的,徐循只好解释道,“就是前阵子,新来的妹妹们没人教,有些不知规矩,做了些没礼的事。和以前的规范不符合,孙姐姐和太后娘娘说了此事,后来胡姐姐知道了,也说该这么办,于是就临时兴起学堂,让她们都去上课。”
为了分散皇帝的注意力,她又添补了一句,“现在不是说要在民间采选一批饱学女史进来,再开女学堂吗——这事儿我还以为您知道了呢。”
结果,皇帝对女学堂丝毫都没有兴趣,直接就盯着徐循问,“真就是这么回事?”
“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啊。”徐循故作无辜地对皇帝眨眼睛,希望能把皇帝的心思给眨花了。“不然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开个学堂教规矩吗,又不是什么大事,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是管理宫闱的,谁发句话不就完了吗?”
继续装傻的策略好像还蛮成功的,皇帝没有继续给她施加压力,而是自己冷笑了一下,“皇后——她算是哪门子皇后啊?”
徐循很无语,她扫了周围的服侍人一眼,更无语了:虽说站得远,可谁看不出来,一个个都是拉长了耳朵呢。
这要是只有徐循自己人,那倒也罢了,可皇帝过来,身边前呼后拥人是不老少的,中官都不说了,六局一司也有尚寝局的人过来,甚至徐循还看到了南医婆的身影。徐循根本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知道自己是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胡姐姐是文皇帝采选进宫,明媒正娶的太孙妃……”她很弱气地反驳皇帝,“居于皇后之位,也没什么不对的。”
“封后以来,管家没见管得如何,生育也没见生得如何,”皇帝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她也配当这个皇后?”
如果说徐循刚才还是逼不得已的话,这会儿倒是真的有点为胡皇后不平了,她禁不住道,“明媒正娶、太庙册封……婚姻大事本为长辈做主,难道大哥的意思,这都是不算话的?”
皇帝有些恼怒,还真和徐循辩起来了,“多病、无子,七出里就占了两条了,现在还要多个妒忌——”
“成亲年岁尚浅,虽说姐姐体弱,可也都是些小毛病。”徐循的心怦怦乱跳,只是强撑着不露出不安,她现在只能继续依据道理来反驳皇帝,不好走回头路了。“陛下登基日浅,也未见大功。为什么万众归心四海升平,不就是因为您是嫡长,承继大统乃是名正言顺吗?”
如果连皇后的贵重都不承认了,不等于是在否认嫡支的贵重,那皇帝还有什么贵重可言的,真要说对天下的功绩,他和两个叔叔比,那可是拍马都赶不上。没了他,文皇帝照样打江山,可要没了汉王、赵王,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可未必是北平这一支藩王的后人!
就算是皇帝,也没法否认徐循的话,正妻的贵重,和他身份的正统是绑在一起的,如果说胡皇后没功绩,他到现在也没功绩,如果说胡皇后有错,但成亲岁月浅,无子只是暂时的事,虽有时卧病,但后宫女子谁没点小病小痛?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