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随口一提。太孙宫这里自己要先做到位,大领导说了看重谁、喜欢谁,谁肯定就要进入重点培养序列,这种事那都用不着说的了,太孙妃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媳妇自然详细教她。”
教徐循的,当然不是宫礼宫规,而是宫中的一些人事、一些不成文的规矩,这些事,本来是徐循不需要接触的,因为张娘娘一句话,倒成了她的功课了。
太子妃又和两人说了几句话,便把她们都打发回去歇着了,她自己在灯下等张才人,等到三更都没等到,倒是把太子给等来了。两夫妻坐在灯下说了几句闲话,太子妃轻描淡写地提了提内宫的事,只说,“事并不大,也解决了,只是让你知道而已。”
太子点头不语,见太子妃还做沉思状,便问,“我看着都挺好的,可还有什么余波未了?”
太子妃瞅他一眼,微微地露出苦笑,“张娘娘给的那对坠子,实在是稀世奇珍,我想来想去,自己首饰里也没有能相比的……”
怎么说张娘娘维护的都是太子宫一系的面子,难道还真让她出首饰?徐循一个小婕妤得了赏赐,难道还让她吐出来?太孙妃刚进宫,手里的好东西都是有数的,人人记得住,难道要让所有人知道,太孙宫给张娘娘孝敬了好东西?这里头的人情,只能是着落到太子宫来还了。太子一听,也陪着太子妃一道苦思冥想,半日方才想到,“我有一个帽坠,不也极大么,虽是蓝宝,但不比红宝差的。且得到以后,因为过于招摇,并未在人前现身。不如把这块给了娘娘,倒是妥当隐秘,娘娘保准喜欢。”
太子妃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虽还比不过,但也差不多了,娘娘也能体谅我们的难处的。”
“娘娘哪里就差这个了。”太子也说了一句,“国公府什么好东西没有,那是见惯了世面的人了。”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娘娘没儿没女,在这后宫里……”太子妃说,“罢了,这事就这么办吧,明儿你可别忘了多陪陪小丽,都这会了还在内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太子自然满口答应,见太子妃这里无话了,才和她道别,起身出去自己的正殿。太子妃又坐在灯下想了想心事,拿出鞋底纳了几针,不一会有宫人过来低声说,“太子爷召李宫人侍寝。”
“噢。”太子妃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又多做了几针,“最近也宠幸了好几次了吧?明日我问了他的意思,若是还喜欢,便唤人来给她铺宫吧……”
月色迷茫,在这和煦清凉的初夏夜风之中,太子妃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好似要把满腔心事都纳进去,而我们的小徐循呢,她今日刚得的红宝耳坠已经被轻手轻脚地取了下来,被坠得发肿流血的耳眼里堵了茶叶梗,趴在床上睡得正香,面上还带了一点残妆,这正是,绿鬟堆枕香云拥,翠被双盘金缕凤——半醉腾腾春睡重。
作者有话要说:这也叫做傻人有傻福吧
写这篇文真是放松啊!!!不知道为啥觉得很治愈,这种吃食啊、用具的讲究啊,鸡零狗碎的琐事啊,真让人觉得心平气和……
☆、内幕
因祸得福,忽然间得了体面,以后也能跟着太孙妃进内宫去请安。——徐循虽然还没和太孙那个那个,但在太孙宫中的地位,显然也要比从前啊提高了一点。
这一点提高,还不足以使得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宫规森严,宫人们只有发愁伺候不好主子的,就算是不得宠,也没有谁敢给妃嫔们脸色看。不过,有张娘娘赏赐的耳坠子,太孙赏赐的五彩盘子,徐循这屋里,仿佛也蓬荜生辉了不少。何仙仙过来赏玩的时候,就羡慕得啧啧出声,一边打喷嚏一边说,“这也难怪,你生得这么好,连我看了都喜欢,自然人人都待你好些。”
说实话,在这么一窝一窝的美人坯子里,徐循根本就没觉得自己的长相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何仙仙这样说,她也不好反驳,只是笑着说,“你都受凉了,还这么活泛,不好好歇着,又到我这里来说话。”
何仙仙这几天是比较倒霉,没得什么彩头不说,因张娘娘生日那天,她贪凉,衣服脱了,换上纱袄便四处乱跑,又吹了过堂风,当晚且也喝了些酒,回来路上夜风一吹,第二日便开始咳嗽,到了今天,不咳嗽了,倒是喷嚏多,和徐循说了几句话,便打了几声喷嚏。
听徐循数落她,何仙仙伸了伸舌头,“一会就去请医婆。”
内宫平日里是不许御医出入的,太孙宫和太子宫虽然在内宫外头,三大殿旁边,但是内殿外殿也分得很清楚,后院一般没有男人进来,妃嫔们得了病,要通过尚宫局把病况描述出来,给外头的良医开药。如此一来,小病经常耽误成大病,所以内宫现在也是有些在良医处受过教育的医婆服役,给宫人们和低等妃嫔们看病,至于贵妃娘娘等人若生了病,那肯定是太医伺候,又和一般人不同了。
徐循自从进宫,还没有生过病,她从小就不是个多病的孩子——在徐循姥姥住的村子里,生病了能不能好,那是听天由命的事。医生开的草药,一多半是没什么效用的,还老贵,有时候不如喝点符水强。雨花台的医生倒是不错,可惜药费依然一样地贵,有些药贵到徐先生这种人家都不能轻易承受的地步,而且这所谓的不错,也就是相对于村子里的大夫而言,得了病能好,一小半归医生,一大半功劳倒是自己的——在这种环境下,多病的孩子一般是很难长大的。不过,从她在嬷嬷们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来判断,这些医婆的水平基本也就和村子里的医生差不多,要说比得上一般良医,那也是没有的是。
不过,何仙仙去看医婆,总比自己咳嗽打喷嚏来得好,徐循也没说什么——以她们现在的身份,为了咳嗽去请御医,是有点太大动干戈了。太孙宫里也就是孙玉女,每个月能从太医那里取几副药来煎着吃了,治她的腹痛。
“你要不要戴戴?”她拿起金坠子问何仙仙,“你看,就戴了一会儿,我耳洞坠得这么大。前天还肿了呢,把我给吓得,还好,塞了两天茶叶梗,倒是褪了。”
“那是你太娇了,这个虽然也沉,但是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何仙仙又打了个喷嚏,“罢了罢了,我回去了,等好了再来试戴。这么大的红宝,虽不是我的,戴起来美美也不错。”
徐循笑着把她送出门去,回来了钱嬷嬷也笑,“太孙昭仪的性子也挺可人疼的,心胸算得上宽广。”
一屋子四个女人,太孙妃不必说了,那是她们的主母,余下孙玉女,半个主母,徐循和何仙仙之间,本来何仙仙还是占了点优势的,现在倒好,徐循也有额外的体面了,倒是何仙仙什么都没有,在太孙跟前也不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