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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态度诚恳,甚至有些诚惶诚恐,才消了些怒气,又听到他再度提到一年之期,不由冷笑:“好啊,好你个停云公子,口口声声要朕承诺你一年之期,是不是认为朕活不到那个时候,到时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再也不受顾忌?!”

    哎,看来皇帝虽然老了,身子也不好了,但脑子还很好使嘛。连应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却又不全是这个主意,因为他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但不管怎么说等老皇帝驾崩之后,太子登基称帝,依着太子忠厚纯良的性子是怎么都不会对端木家下狠手的。

    “好,朕就允了你这一年之期。”皇帝一挥袖居然同意道,这让连应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这位不苟言笑的帝王。

    “不过你不要以为朕死后你就能如何,朕会拟一道密旨,并且安排人守好这道密旨,待太子登基后,一年期满,若是你不能始终忠心耿耿地为太子效力,那么你端木家依旧难逃一死,便是太子也救不了你们。”

    果然,连应心中冷笑,他就知道这老皇帝不会那么简单地答应,但是这样的逼迫真是让人不爽啊。

    以亲人性命要挟的投诚又能到几时?老皇帝这一生都不懂爱啊……

    连应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时辰其实还不晚,但想必是夏日里要下雨的缘故,天色灰蒙蒙的,几滴雨珠“啪嗒啪嗒”而下。

    尽管连应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赶紧回去,以免一会儿雨势加大,但他却还是慢吞吞地走着,心里却在不断地想着如何是好。

    之前他还暗地里嘲笑师禹面临两难之择,转眼之间他自己居然也陷入了这样的两难境地。他知道若是他不遂着皇帝的心愿辅助太子,端木家头顶就始终有一把利刃悬着;但若是他遂了皇帝的心愿一心一意辅助太子,总归是意难平,更重要的是他从不认为太子能成为一个守江山的帝王,不说虎视眈眈的韩家,便是师禹也是暗中觑着那皇位,若是师禹真的能拿下皇位,那端木家又该如何?

    但是平心而论,不论感情,他到底是觉得师禹更适合称帝,或许……他应该帮他?

    一边想,一边走,连应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直到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浇湿了他全身,耳边尽是雨珠砸地的“噼啪”声,眯着眼,他才看见宫门站着个一身玄衣的人。

    那人打着伞向他跑来,眨眼间连应就感到自己被人抱住了。头顶悬下的油纸伞挡了雨,有股淡淡的芳香,抱着自己的人也有一股淡淡的冷香,但身体却是暖和的,让他不由自主地靠得更近些。

    怔愣间,连应就听到那人有一丝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傻瓜,不知道躲雨吗?你身子那么弱。”

    所以,是师禹吗?

    所以,这是在关心他吗?明明应该开心的吧,可为什么鼻头酸酸的、涩涩的?

    他轻轻伸出手臂,抱紧了师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很想想问问,问问——

    【呐,师禹,你要我如何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咦,都没有人冒泡的吗?快来评论吧,这是动力啊,毕竟第一卷 都快完了嘤嘤嘤……

    ps:今天早点发,然后存点稿争取明天来个双更……然后大概就能进入卷二了吧目测……

    第28章 与你相约

    因为雨势颇大的缘故,街上没什么人,师禹执着伞,连应跟在他旁边,两人沿着街道缓缓而行。

    远处的青山在大雨里更显朦胧,整座京城仿佛也在这暴雨里洗去了一身的繁华,浮华褪尽,留下的却是最淳朴的景象。

    耸耸鼻子,灌入鼻中的不再是京城惯有的胭脂味,而是一种湿湿的、厚重的泥土芬芳,但连应知道待到雨收风歇之后,他能闻到的将是清新之气。

    就好像也许等到他内心的风雨平息之后,大概就能做出选择了吧。

    “你怎么会到宫里?”连应收拢师禹给自己披上的外套故作淡然道。

    “如果我说等你,你信吗?”师禹沉默片刻,才淡淡道。

    连应自嘲笑笑,等他?那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去了宫里呢,说不得这宫里就有他的眼线啊,看来五皇子实力还真是不小。既是如此,或许自己对他的作用也不大吧。

    “无论我信不信,你来找我想必是有事吧。”连应垂眸,看着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板地面缓缓开口,“不知五皇子这个时候找我能有什么事。”

    听得“五皇子”三字,师禹眉头不自觉皱起。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好像自大婚宴之后连应就对自己冷淡了不少。当时事后他本想上前去问问连应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但是连应却如避蛇蝎般早早离开了,如今想来,却不知为何。

    “父皇数度召你,可是想让你成为太子幕僚?”甩去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猜测,师禹还是那个冷静沉稳、万事在握的五皇子。

    连应笑笑,一点都不惊讶师禹会猜到皇帝的想法。平心而论,他真的觉得这几位皇子中,与皇帝样貌最像的是太子师扬,而与皇帝性子最像的却是五皇子师禹。只是不知,他又是否像他父皇那样冷血薄情。

    “你说的不错,皇上的确想让我为太子所用。不过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地为谁所用。若是你……”

    连应正说着,冷不防师禹伸出未执伞的那只手,以大拇指指腹轻柔拭去自己鬓角沾着的雨珠。然后他听到师禹向来冷清的声音此刻却柔柔的响起。

    “不论父皇与你说了些什么,你的决定又是如何,我都不会干涉,今日我却只是要与你讲个故事,或者说是一件往事。”

    “我的母亲原本只是韩家的一个卑贱婢女,只因长得与昭敏皇后有几分相似才被选做了陪嫁丫鬟。当年昭敏皇后嫁给当时还只是太子的父皇时,两人琴瑟和鸣,过了一段很是美满的时光。这些都是我母亲说与我听的,说这些的时候,母亲是带着笑的,我想母亲是真的衷心祝福这一对美满佳偶的。

    只可惜昭敏皇后生下太子后没多久就因身体虚弱而红颜早逝。在她生前,父皇有多爱她,在她死后,父皇就有多疯狂。一方面父皇借沉溺酒色来忘却失去爱妻的痛苦,另一方面又因自己对爱妻的不忠而自责痛苦不已,我想到得后来,恐怕父皇是真的有些疯魔了。

    母亲先前一直侍奉昭敏皇后,在昭敏皇后死后也一度为她守灵,但听得父皇所作所为又不由为这二人惋惜,所以她想去劝劝皇上。起码她曾把二人的深情深深看在眼里,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一晚注定是母亲一切痛苦的源泉……”

    师禹说到这里顿了顿,神色间有些抑郁痛苦,仿佛想到了一段很不美好的回忆。连应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听他继续说下去,尽管隐隐的,他已经猜到了后面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