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也不过三丈距离。
林思沁看向那青年男子的时候, 那青年仍旧看着她,但目光清澈, 只是眼中略有疑问和探究。见林思沁回望, 便点头示意。
林思沁记忆力超群,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也未曾碰过面, 但眉目之间有些面善。
林思沁看那桌只坐了寥寥几人,皆衣着华贵, 气度不凡, 蹙眉问华联道:“可知那人是谁?”
华联道:“属下也不知, 小主人稍等,属下去打探。”等了一会儿又回来,在林思沁手心写道:“十方言:宜兰之弟。”
“嗯?他们已经到了?”她耳聪目明,怎没察觉?
华联写道:“暗道。”
她微微一笑,挑眉道:“原来如此。”忽然余光看见身侧一只手伸向邻座之人的腰带, 食指和中指指尖夹着一片薄薄的刀片,看那动作娴熟精准,比林思沁的拂穴手还要快几分,正要割掉目标之人的钱袋绳子。
江湖人喜爱热闹,如今婚礼上更是喧闹非凡,邻座专心致志的看着远处的花轿,似在出神,毫无所觉。他的身边坐着三四个大汉,个个都是后天高手,更有一个眉须花白的光头老者,眉心一片深红的枫叶,竟是先天高手。
然而这贼子或许有独门秘技,手法轻快,连那先天高手都为察觉,若非林思沁五感远胜常人,恐也难发觉。
是盗门的哪位高手来了?
林思沁心道,若让人在她眼前作了乱,岂非惹江湖朋友笑话?再者,邻座丢了钱袋,都会先怀疑附近之人,还不得找她的麻烦?那贼手快,林思沁的速度更快,曲手成勾,一下点在那只贼手的手腕穴道处。便听得“啊”的一声惨呼,一个干瘦的汉子便摔倒在地。
林思沁年纪虽轻,如今却已半步先天,跨入江湖一流的高手之列,耳聪目明,隔墙偷听连华音都无法察觉,区区一个盗门小贼,纵有秘技,又怎逃得过她的手段?手中一枚铜钱弹出,又打在小贼腰眼,此人顿时捂着肚子打滚,一时半刻竟爬不起来。
此刻接亲的队伍已近,左右人群的目光都看向了新人,他们这里虽然有些响动,但在这个已经有过无数起抓扯闹事的江湖人扎堆之地,根本没人注意。
唯有那光头先天警觉而立,护住了邻座之人。周围另有七八人亦警觉,手按剑柄,眼神如鹰,环顾周遭。
与林思沁邻座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虽然衣着色彩暗淡,但近看,那布料分明是连薄野晓晓都眼馋的流云锦;此人黑发油亮,目光有神,面白有须,微微发福,容貌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流俊秀,若非面容松弛、显出老态,活脱脱就是一个风流才子。
中年男子察觉身边有异,诧异的看了一眼林思沁,又看了一眼地上打滚儿的江湖汉子。
旁边的光头老者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便恍然道:“原来是位小侠女!”拱手作谢。
林思沁坦然一笑,道:“大叔客气了。”
中年男子笑道:“唔……吾排行第五,你叫声五叔即可。”
林思沁道:“五叔客气。我叫林思沁,无忧山门下。”
中年男子叹道,“江湖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后天境界的贼人竟也能这般厉害,差点就着了道!若是让吾那些朋友知道我给一个尚艺低微的贼人偷了随身之物,岂非得笑死吾?”
林思沁看他钱袋,且不知里面有多少银两,便是那钱袋上的金线便是真金。然而他却不担心自己的钱袋子,反而担心自己的面子。
林思沁打量他一番,道:“五叔气度不凡,莫非是位官老爷?”
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和善,摆手道:“不学无术,蒙祖上余荫,领着俸禄混日子罢了。”又道,“吾见小林女侠很是面善,不知家乡何处?”
林思沁今日参加婚宴,未曾带斗笠,只蒙了一层面纱。在场的女子这般打扮并不在少数,遮盖了容颜之后林思沁已经不太显眼。却不想带着面纱,却有人说她面善。
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笑道:“五叔可是少宫主娘家人?”
此人气度不凡,仆从随身,文人儒雅,却又比谢晋那厮圆滑,甚至有几分官场气息,想来便是璐王府那边的人。林思沁戴着面纱,一般人连她样子都不清楚,怎么能说“面善”?必是他经常见到赵宜兰,且赵宜兰的眉眼和林思沁最为相似,才让他觉得面善。
五叔一愣,道:“正是。”
林思沁解释道:“人都说我与少宫主长相相似。”
五叔抚掌道:“不错!眉目之间确实十分相似。”
两个人小的没大没小,老的随意任性,竟相谈甚欢。
林思沁得华音教导,虽说算不上饱读诗书,却也通晓文墨;那五叔附庸风雅,其实学问不精。二人半斤八两,居然越聊越是投机,简直成了忘年交。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场中热闹。当看到潘钰下马,伸手掀开轿帘,牵着蒙了盖头的赵宜兰下轿的时候,五叔冷哼了一声,道:“潘钰此人,空有一副好面皮,实则草包一个。连字也不认识几个,也敢肖想兰儿!”
林思沁道:“虽然我不屑此人,但也不算不学无术,论及武艺,虽然比我差点儿,但也算是年轻一辈的高手了。三年前他还是风云魔教的堂主呢,那时候便已是后天高手,执掌扶风堂,很是威风。”
五叔遥点了一下她隐约显出红色的眉心处,哈哈笑道:“你比他小多了,却已半步先天,他怎能与你相比?”又叹气道,“不过潘钰此人相貌甚好,且给兰儿做个妾室玩物罢!”
林思沁疑惑道:“娶妾?少宫主今日这婚礼是娶妾吗?我以为娶妻才需拜堂。”
五叔噎了一下,从后腰抽出一把折扇,有些不自在的摇了摇,旋即理直气壮道:“既无三媒六聘,又无双亲堂上受礼,更未遵照周礼,当然不算娶妻!”
堂上坐着的是赵宜兰母亲的丫鬟,勉强算半个亲人,然而璐王尚在,没有他高坐主位,怎算是拜堂呢?因潘钰入赘红枫山,便省却了迎亲一节,至于其他礼仪,江湖人原本便不甚清楚,更何况潘钰这个空有面皮却不学无术的墙头草?
林思沁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嫁师姐之时,必遵周礼。”
五叔“咦”道:“你已订婚?”
林思沁道:“我家师姐已与我私定终身,五叔家住何处?待我成婚,请你来观礼呀!”
五叔正要点头,忽然回过味儿来,道:“你说的是’世杰’还是’师姐’……?”
“师姐啊!”林思沁笑得狡黠,“五叔能让自己女儿娶个男妾,难不成还因我嫁给自家师姐便与不与我交朋友了不曾?”
五叔失笑道:“华音的师妹,原是个机灵鬼!”
林思沁道:“是五叔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