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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偃息旗鼓。顾家人,商圈儿大拿,近期与侯家有生意往来。西区建创业孵化园,几十亿的单子,惹不起。

    “我说今晚怎么东望赛道如此热闹,”顾惜淡然擦手,理好季元现衣领,“敢情是侯少来拔份儿,可还开心?”

    顾惜声音清冽,恰山间泉水。一把清凉的嗓子吹开小司令心头阴霾,明月似的。

    极富少年感。

    季元现的眼睛,蓦地就红了。

    蓦地,就委屈了。

    究竟为个什么事儿啊,身边没一人让他安心。秦羽是个惹祸精,立正川怎么也不懂事。圆滑点不行?都他妈才多大岁数,不是金刚钻,硬拦瓷器活。要不是仗着祖荫庇护,早死得邦硬了。

    季元现想护着所有人,可他就那么点能耐。在场的人,谁还能大言说自己不靠父母也敢牛逼了?

    真他妈末梢神经坏死,把上面憋大的。

    顾惜眼里根本容不下这群乌合之众,他伸手探一探季元现的脖子,冰凉。接着取下围巾,给小司令系上。

    两人沉默对峙,不言不语。顾惜缠好围巾,又把季元现的棉服帽子给他扣上。整个人裹得像只熊,平时最在意美感的季元现并无抗议。他失了神般,任人揉搓。

    顾惜叹气,伸手握住小司令快要冻成冰的爪子,熟稔地放进自己兜里。秦羽缩在一旁笑,并不介意顾惜抢走他的位置。

    好似物归原主。

    顾惜看着季元现通红的眼,还真委屈上了。

    瞎委屈,多管闲事干什么。

    他领了人正要走,季元现忽然小心出声。

    “奶昔……”

    柔柔的,似猫儿抓。

    立正川猛然抬头,他穿过风雪帘,紧盯那对少年。无论是这画面,或方才季元现近似依赖的低唤,均令他无比不快。

    十分刺眼,极其刺耳。

    立正川想回避,又不得不直视。他咽口唾沫,如鲠在喉。

    那一瞬,立正川忽觉季元现的天秤倾斜了。那碗原本稳端着,亦突然倾倒而下。

    倒出来的,是瓢泼大雪,是流萤万千,是一念欲望烈焰成池。

    是,区别对待。

    顾惜纵容,温柔一笑:“嗯。我回来了。”

    所有委屈化作喜悦。

    风雪方霁,如换了人间。

    立正川莫名吃味,心底悄然觉醒的野兽在冬夜中低声嘶吼。

    他不知。

    这才是真真的大难临头。

    ——

    今日为川爷点播一首,林宥嘉的《耳朵》。

    祝他睡得安稳。

    第十章

    “今天进场的车,除秦家以外,不管多大的客户,以后一律设黑。”

    顾惜单手拉着方向盘,速度平稳驶出东望赛道大门。

    “……其他股东会有意见?顾家摆设吗?”

    “除了那辆帕加尼……”

    季元现安分窝在副驾里,动了动殷红的唇。他领上一圈毛堆在颈边,酒气散去不少,整个人往下缩。

    蜷成一只哈士奇。

    顾惜闻言挑眉,斜过眼打量他片刻。复对手机那头说:“除了那辆帕加尼。”

    自打正宫露面,秦羽自动闪人。唯留一句:“我先回酒店那边,惜哥你载司令呗。你俩赶紧过来,后半夜咱们接风嘿!”

    秦驴子撅蹄狂奔,撒丫滚了。

    季元现从包里摸出一颗软糖,扔嘴里含着:“奶昔。”

    “一晚上你就只叫我这个,怀念童年?”顾惜笑得狡黠,“元宝。”

    “哎,我说你……”季元现语塞,只得认输转移话题,“你说不准就不准,东望现在顾家独大?”

    顾惜脚尖轻点油门,单手换挡,从十字路口快速滑过:“还没,不过我爸已经叫我开始学了。过两年办成人礼,再转股份给我。东望这块儿,今年底股东有大变动,迟早都听顾家的。我使唤两个人,写个黑名单还是没问题。”

    季元现搞不懂商圈那回事,季家除开几个远房亲戚,均是政界名流。虽接触有商业精英领袖,可小司令着实不是那块料。

    “我去……”季元现哀嚎,“你们都这么早开始学会养家糊口,我以后是不是得要饭了。”

    顾惜笑,季元现唯有在他跟前忧虑人生,实打实的特别能说,可不能干。顾惜对他知根知底,一句“无事,我养你”已挂在舌尖。他余光瞄着季元现愈发精致的脸,那人还伸手切换着车载音乐。

    有些时候有些人,或许因为太亲太近,反倒不敢随意许诺什么。

    顾惜临时改口:“我们?还有谁。”

    车内空调温度高,季元现热得脱外套。他扒拉一下凌乱的发型:“就林家三儿子,小学跟我们一个班,后来迷上马术那个。”

    “哦,他啊——”顾惜其实没想起来,整个成长期独季元现在他记忆中深深扎根。

    “林家那小子,现在美国去了。他妈给他买个农场,正在改建为马场。以后用作养马和训练马术三项赛的地盘。我听林三少说,为给他家节约开支,马匹都是自己学着照顾。”

    “每天生活特规律,闲时还要盖马房。等明年基本完工,他会把多余的马房租出去,收点成本回来。我问他是不是准备进军奥运,他说……反正那小子野心蛮大。得不得奖又是另一回事。”

    “你说这日子过得多快,还有好些个朋友,无论国内国外,就跟你似的。要不是家里安排任务,要不就是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

    “怎么昨天还在一起玩,今天忽然都长大了呢……”

    顾惜相对同龄人来说已算早熟,季元现只有在偶尔话痨时,才会体现出一点对前途的忧虑。二代的日子并不好过,愈是站在更高起点,往往许多人的理想便愈大。

    超越父辈,自个儿闯出一番天地。少年非畏虎,谁不曾做过腾云驾雾的梦。

    街灯透过车窗,切割成一块一块地映射在两人脸上。季元现难得感叹人生,也许是与顾惜太久不见,特地找话题。

    小司令其实特想问,毕业后为什么不联系我。大提琴你还学吗。

    微信消息怎么不回。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玩了。

    季元现有限的脑内存只能想到这么多,别瞧他为人处事精明,对感情都是一根筋。友情也好,目前毫无头绪的爱情也好,季元现的认知都很简单。

    你跟我一起玩,就是喜欢我。不跟我玩,就是不喜欢我。

    至于那些虚假酒肉情,季元现有另一套应对方式。

    顾惜是什么人呐,竹马成双,岁月共长的发小。这友谊放国际上讲,恰比巴基斯坦老铁。勒紧裤腰带,都愿成全对方。

    季元现思来想去,磨磨唧唧好久。眼见临近酒店,还有一群幺蛾子等待他们。

    一会儿肯定没法独处。

    顾惜瞧他快在副驾上拧成一团麻花,“怎么了?躁动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