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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6
    不见起色。

    直到有一天,蔡叔发现自己枯黄的皮肤之下,隐隐现出一个脓包。

    老林大惊失色,失声叫道:“蔡叔!”

    蔡叔却摆了摆手,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符,掌心幽幽火光,将那纸符燃成灰烬,贴在腕上脓疱之上。这许多天来,他都是靠一张符纸强行续命,挺着一口气,等到了老林来。

    蔡叔不急不慌,在四口棺材之间施施然坐定,仙风道骨,面色淡然冲着老林微微一笑:“靠你了。”

    老林眼眶一热,再不愿耽搁一秒,就在面前的黑杉木棺材板上,打开了他随身的小匣子。

    蛊虫说到底,就是有毒的虫子。既然是虫子,肯定就怕公鸡。

    老林掏出一瓶公鸡血,冲着蔡叔兜头兜脑泼下,说:“蔡叔,有这鸡血,你再坚持一下。今晚之后,我必灭这蛊虫,为这村中老少报仇!”

    老林背上匣子,飞奔出了蔡叔家门,挨家挨户大声喊道:“谁家养鸡?我出十块买鸡!谁家养鸡!”

    村中几近灭门,哪还有人顾得上卖鸡。老林牙关紧咬,走了一圈只见鸡圈,却不见活鸡,扭头便出了村子跑上了田埂。

    来时搭牛车的老乡家,离蔡胡村并不算远。老林顺着车辙疾步前行,一个多小时就找到他家中。

    那老乡推开房门,打眼一看见是老林,风尘仆仆面色凝重,下意识便是一哆嗦,想掩上大门。老林一把将门堵住,伸出手来轻轻晃晃,枯瘦的指尖上夹了一张十元纸币。

    “我想,买只公鸡。”

    公鸡当然够买,老乡乐乐陶陶还想送给他几个鸡蛋。老林摆摆手说不要,抱了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便往蔡胡村赶。

    月上柳梢,终于赶到。老林一把推开蔡叔家大门,喊一声:“蔡叔,公鸡已到,可设阵灭蛊!”

    却见蔡叔已躺倒在地,头上脸上仍有鸡血痕迹,黄纸符灰满身皆是,暗沉的肌肤下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黄色脓包。

    人却无了气息,周身冰凉,分明已经圆寂多时。

    老林老泪纵横,跪在蔡叔身边,弯下腰来低诉:“受您教养大恩,此生终不得报。皇天在上,日月昭昭,我不为您报仇血恨,来世誓不为人。”

    老林一手握住公鸡,一手握住阴沉木筷,手起筷落,干净利落地将木筷深深插入公鸡的喉咙,沿着脖子直往胃中。

    公鸡喉有异物,拼命挣扎,老林一手一翅狠狠抓住,紧紧箍住公鸡不得动弹,口中安慰道:“忍耐片刻,借你双眼一用!救人性命,这是大功德。你做这一桩好事,来世说不准就功德圆满,可以投胎做人,不必在畜生道受苦了!”

    那公鸡似是听懂一般,定定看着老林,渐渐停下挣扎动作。老林长出一口气,腾出右手来凌空捏诀,念道。

    “昭昭于法,应无所往,离相寂灭,一体同观。”

    说完,老林深吸一口气,与那公鸡双目对视,额头紧贴,一个用力,稳准狠地将阴沉木筷插到自己喉咙中。

    仿佛一阵热流,从喉中直冲脑门。老林几欲作呕,生生忍住。阴沉木筷稳稳不动,那股热流渐渐在喉中流淌,慢慢蔓延到鼻尖脸颊,最终停在眼睛之上。

    老林眼前像陀螺一般飞速旋转,世界此时彷如一个透明的水晶圆球,在他面前三百六十度的展现。

    老林深吸口气,旋转成茫然一片的圆球渐渐停止转动,他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世界像是一张全景照片一般,再没有立体之感。他适应了片刻,才将阴沉木筷从自己和公鸡喉咙中拔出。

    月光之下,老林双眼已无眼白瞳仁的分别,漆黑一片,鸡眼一般圆圆睁着。

    阴沉木筷传世多年,请神问米打小人都是法器中不可多得的上品。蔡叔一贯把它当眼珠子一般宝贝,如果不是此番合家灭门,想必是想留给孙子当传家之宝的。

    这样金贵的宝贝法器,自然不会仅仅只是为了请神问米。

    一根木筷,上圆下方,是以天圆地方。天地之间,靠一根筷子屹立世间,是以民以食为天。

    食从口入,口又通喉,喉可穿心,心有七窍,窍窍通感。

    世界万物,不外乎是。

    是以,一根阴沉木筷,不独通灵,还可通感。

    通感,便是通了旁人的五感。蛊虫最惧公鸡,老林便借来一双公鸡眼,等待天明时分,好引蛊虫出洞。

    东方初初透出白光,蜷在地上的公鸡立了起来,喔喔喔喔高叫两声。老林摸了摸公鸡油光水滑的尾巴,抱着公鸡朝着村口大步前行。

    朝阳初升,灰白色的天空渐渐挤出缕缕金光,撒在黑色的灵幡之上。老林站在灵幡之下,一身黑衣,神色肃穆,远看像与那黑幡连成了一体。

    突然,村西传来一声哀嚎,唢呐伴随着哭喊一同响起。老林拔腿就跑,怀中公鸡受不了颠簸从他双臂之中挣脱跳下,他也顾不得了。

    老林三步并作两步,后背用力,撞开那家大门。院落之中,一口杉木棺材也无,只薄薄几个匣子左右凌乱摆放着。

    堂屋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扑倒在地,旁边围了两个哭得山崩海啸的小女娃。一个七八岁的样子,另外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站得歪歪扭扭,差点便撞到桌子腿上。

    老林赶紧上前,接住小丫头,又牵起大的那个。

    他双眼如炬,瞪大如铜铃一般,上下左右前后仔细扫了一遍,又翻开地上那妇人,目不转睛仔细盯住。

    蛊虫不在附近,想必,仍在那女子身上。

    大的女娃仍在哭喊,老林被吵得脑仁生疼,张口哄她:“好,好,救妈妈,救妈妈。”女孩听老林答应救人,像有了期盼又有了主心骨,伸手把摇摇晃晃的妹妹接过去,等到了一边。

    老林上前一步,将那女子翻了个身。蛊毒狠绝,这家媳妇满面脓血,已分不清面目如何。老林从怀中掏出金刚杵,像给毛笔吸水一般,在鸡血里轻轻一蘸。

    他动作缓慢轻柔,眼睛炯炯有神,像是在等着蛊虫惧怕,从那女子身上逃出。约有半柱香的功夫,蛊虫却没有动作,老林轻叹一声,原本不愿毁尸灭蛊,此时却别无他法,只能举起金刚杵,一把顶在那妇人喉咙之中。

    鸡血一滴滴顺着金刚杵顶端的六瓣金莲落下,灌入那妇人喉咙之中。

    半响,却无丝毫动静。

    老林讶异至极。难道蛊虫并不在这妇人身上?

    他抽出金刚杵,圆睁的公鸡眼环顾四周,目光终于停留在面前仍在抽泣的两个女孩身上。

    老林惋惜难过,眼睛上下逡巡一遍。夏日天热,女孩短袖短裤。老林顶着公鸡眼上下扫视,果然便看到干瘦的肌肤之下,若隐若现的黄绿脓包。

    女孩自己也被这脓包吓到,咕哝着说:“刚才,刚才还没有的。”又拽起衣摆拼命去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