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睡觉。
滴答,滴答。
像是为了不让他如愿,宿舍外的空地上又有水滴声响起, 隐约可以辩出是来自一个方向——那片“鬼湖”。
沉青循着水滴声慢慢走过去,湖面在月光下泛起粼粼波光, 黑夜中,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湖边……是肖崖。
沉青眉心微蹙。
“老师, 干嘛一看到我就这么不开心啊。”
肖崖笑嘻嘻地道,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沉青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你做什么了。”
肖崖道, “晚上睡不着觉,结果就看见了你在宿舍楼外面鬼鬼祟祟的……说真的,老师你到底是谁呢?”
他双手抱胸,从上到下打量沉青——那目光并不像是看着一个人, 反而更像是……看着某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 掺杂着赤裸裸的欣赏与不知名的情绪。
沉青后退一步, 道:“很晚了, 立刻回宿舍。”
“宿舍有什么好回去的,回一个死一个。”
肖崖摊手,“老师带我去你家住吧——哎哎哎,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看着我,啧,老师你的眼神太冷了。”
“回去。”
“好了好了,知道了。”
肖崖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嘴上无奈地道,“我听你的,老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慢悠悠地转身,与沉青擦肩而过。
沉青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就在即将走过去时,肖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要搭沉青肩膀:“老师——”
噗嗤。
黑气森然四溢,一柄漆黑的利刃刺破血肉筋骨,自肖崖胸前贯穿而过。
鲜血溅开,有几点落在墨蛇清俊的侧脸上,他漠然地回眸,目光淬毒般阴寒。
“背后捅人……嘶,”
肖崖脚步一个踉跄,抓住了胸前的利刃,“老师,你可真狠啊。”
沉青冷冷一笑:“不如你,宋筱。”
“……”
鲜血从肖崖掌中流下,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抬起头来冲沉青一笑。
“小墨蛇。”
他的声音清雅悦耳,如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尾音勾起几近爱怜的意味。
“真是长大了,我的小墨蛇。”
苍白五指攥紧刃柄,沉青将利刃一点一点推至末端,将眼前的人彻底贯穿。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
他道,“滚回去……滚回你的坟墓。”
宋筱轻轻地笑了。
“我身在坟墓……与你同椁。”
他抬手,微凉的指尖触及沉青脸庞。下一秒,黑气奔涌而上,将他整个吞噬其中。
浓烈的血腥在瞬间爆开,黑气如发狂的巨兽撕扯血肉,地上漫开大片大片的鲜血,不过数秒,刚才还站在这里的人就已尸骨全无。
沉青阖了阖眼,又往后退了数步。
夜风掠起冰凉的温度,他一个人静立在月光下,被月色拉下细长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沉青听见轮椅滚动的声音,他回头,被一只手扶住了。
“你需要睡一会。”
秦墨揽过青年的后背,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带你回去,嗯?”
“……湖底可能有具尸体,”
沉青低声道,“被人操控了。”
“知道了,小墨蛇。”
轮椅自发转动,秦墨抚摸青年的发丝,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住了他的眼睛。
“先睡一觉吧。”
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在夜色中格外沉稳,令人安心。
沉青安静地蜷在秦墨怀里,慢慢睡着了。
——
第二天,海城实验中学炸开了锅。
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警方从学校后方那片空置已久的湖底打捞上来一具尸体,是洛语。与此同时,肖崖也失踪了。
郑伦这两天直上火,嘴上起了一排燎泡。欧阳宇和肖崖都是他的学生,这一出事,光是警局就找了他好几次,忙的上趟不接下趟,回到办公室就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冲旁边的沉青抱怨道,“欧阳宇他们出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能一整天盯着他们?搞得现在别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沉青正在收拾课本,闻言淡淡道:“等案子破了就好了。”
“说得倒轻松……哎等一下,季老师,你这是要走了?”
“嗯,”
沉青道,“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郑伦:“……”
他默了一会,凑到沉青耳边偷偷摸摸道:“那个,其实你是警方的人,特地为了这事儿来的吧?”
沉青目光看似随意地从办公室一侧扫过,道:“是。”
郑伦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哎,那个,凶手是不是找到了?要真是那样我也不用受罪了。”
沉青道:“找到了,今晚就能抓捕到案。”
郑伦“哦”了声,道:“那我就放心了,可真是辛苦你们警——咳,辛苦季老师了。”
他说着就帮沉青收拾起了东西,其实也就几本书,转眼就整理好了。
眼看沉青就这么直接走出办公室了,郑伦又提议道:“季老师,要不然你再等等,让班上的学生们好好地谢谢你?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实习老师,欢送一下肯定要的嘛。”
“不用了,反正也不熟。”
沉青道,“郑老师不用送了。”
他不等郑伦再说什么,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整个学校静悄悄的。学校大门口,一只小彩鸟从天空掠过,稳稳落在沉青手背上。
沉青道:“鸾鸟,有事吗?”
“刚刚妖居委的人送来了一张请帖,”
鸾鸟道,“再过一周就是妖协交流大会了,他们想邀请您参加。”
沉青道:“疯了吗。”
“这个嘛,不清楚。”
鸾鸟道,“也不知道妖居委上面的人在想什么,近几年的妖协交流会都会邀请几个大妖参加,前些年是凤凰,今年则请了您和夫诸。”
“不去。”
“好的,”
鸾鸟欢快道,“我也觉得最近这么冷,您不要待在外面比较好。”
“……等一下,”
沉青忽然想到什么,道,“秦墨会去吗?”
鸾鸟:“……”
她用一种干巴巴语气音道:“会,啊。”
沉青道:“那我去,记得告诉他们。”
鸾鸟:“……哦。”
她一振翅膀,蔫哒哒地飞走了。
小彩鸟很快消失在天边,沉青随即被开车过来的陆戈接回了秦墨别墅。
“先生在书房,”
在他下车时,陆戈道,“他说您可以在书房外偷听,也可以进去被他抱着听。”
沉青:“……”
他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