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是谁,又是为谁而死。沈暮歌意味深长地看了躺在地上的左斐,又抬眼去看颓然的父皇。
身陷天牢的叶缥遥被放出来时,在门口迎接自己的人既不是沈暮歌,也不是叶家的人,而是千城公主。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面相俊朗却有些稚气的少年,也是身着冠服。
“姐夫,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千城率先开口,守卫都被打发了,她自然无所顾忌地称叶缥遥为姐夫。
沈康平看着叶缥遥从牢里出来,又抬眼看了下千城皇姐,之后将目光回转到叶缥遥身上,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叫道:“康平见过姐夫,你受委屈了。”
叶缥遥微愣,没想到想象之中的小胖子竟然是眼前这个面相俊朗的少年,更没想到接连听到两个人叫自己姐夫。可是她心中更挂念那个让自己成为他们姐夫的人,但扫视一圈,并未看到沈暮歌的身影。
有些失落,有些想念,却也不好意思当着千城和沈康平的面问起沈暮歌。还是千城了解她的心思,轻笑了一声,捂唇说道:“姐夫莫要心急,皇姐有要事处理,一时走不开。特命我们过来接你出狱,等你沐浴整理完毕,皇姐就来相会。”
沈暮歌并不是刻意不见叶缥遥,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见到叶缥遥。那个人不在身边的每一个日夜,都显得格外孤寂。但此时她正身在升平宫,静静等着父皇将传国玉玺交出来。
沈世哲身上的精气似乎一瞬间全被抽空,目光无神地看着火烧后狼藉一片的升平宫。他将此处设为禁地,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可是他的心却困于此几十年。常常午夜梦回,心魔难灭。
“暮歌,这里,留着朕的真心,最后一片真心。只可惜,为了得到这江山,为了无上的权力,朕将真心和升平宫都一把火烧尽了。”
“你知道朕为何总是用你去换取利益吗?因为朕深知感情是一个人真正的软肋,只要是动了真情,那就什么都愿意付出的。所以,朕欺骗了你的母后,辜负了柳妹,伤害了渝妃,朕负了所有人。所有对朕付出过真心的人,都因为朕的江山满含怨恨离去。朕曾经对他们的许诺,好像一句都没有做到过。”
沈世哲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换了一种神情,沈暮歌竟有些不习惯见到这样的父皇。
“传国玉玺在此,你将它交给康平吧。但愿他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延续我沈氏皇族的荣耀。叶崇逸说的对,朕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他一早就看透了。其实这世间,恐怕只有他才是真正懂朕的人。”
沈暮歌将玉玺捧在手心,眼色复杂地看着沈世哲,却不等她开口,就被他挥手赶了出去。
“去吧,册立新君需要不少时间。朕累了,想休息了。”
沈暮歌离开后,走了一段,心中总感不安。又再回头,却见荒废已久的升平宫燃起了火光,染红了天边。
第113章
当叶缥遥再次见到沈暮歌时, 她正发怔坐在桌边, 眼神空洞地看着桌面, 却毫无焦点。叶缥遥迈入房间时嘴角挂着的浅笑立刻化作了疼惜, 她快步走了过去,轻柔地用双手捧起沈暮歌的脸, 只看到绝美的脸上挂着清泪。
“暮歌!”叶缥遥听说了升平宫的事,明白沈暮歌的感受。
沈暮歌茫然地看着叶缥遥, 心里钝钝地疼, 似乎又都已经麻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落泪, 又该不该落泪。只是在见到叶缥遥久违的深情目光后,崩溃了泪堤。
“我是不是做错了?其实我并不是要逼死他的, 本想着拿到传国玉玺, 就尊他为太上皇。没想到,没想到平日如此惜命的人,会这样一把火就。。。”沈暮歌哭得凄凉, 断断续续地说着。
叶缥遥一言不发地听着,拇指小心翼翼地为她抹掉泪痕。这张脸, 比之前瘦了不少, 这脸色, 比之前苍白了许多。虽然没有人告诉她沈暮歌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将自己救了出来。可是她知道,这个她深爱的女人内心一定很煎熬。
再多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失去亲人毕竟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情,无论这个人在生前做了多少龌龊的事, 他终究是沈暮歌的父亲。而现在,她跟自己一样,变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
弯下腰,温柔地环住沈暮歌抽搐的肩膀,叶缥遥只想将自己的肩膀借给沈暮歌依靠。小时候她在母亲去世时,曾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了整整一夜,是季未然伴着第一道曙光来到了自己身边,给了自己无限温暖。如今,叶缥遥用加倍的柔情去温暖沈暮歌的孤寂与悲苦,只因她懂得了如何去爱。
“暮歌,如果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你还有我,有我。”像哄孩子一样地轻轻拍打着沈暮歌的后背,叶缥遥的话惹得沈暮歌更加泪如雨下。
如此深重的悲痛,唯有畅快地发泄出来,才不会形成内郁沉积于心。长年的宫廷生活已经让沈暮歌足够压抑,若是此时还要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叶缥遥真地担心她会病倒。
翌日,沈康平手持传国玉玺,宣布继位为王,登上了大盛帝君的宝座。沈暮歌被册封为监国长公主,垂帘听政辅助新君。虽然是从无古人的先例,但新皇和镇国公都极力赞成,朝中自然无人敢反驳。就连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左宗明也选择了识时务地赞成,试问还有谁敢公然反对如今权倾天下的长公主?
宫闱之争暂时告一段落,新君上位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西池的进犯。稍早前沈暮歌就曾请镇国公代为挑选领军西征的将领,如今也已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是沈康平看见皇姐见到名单时,仍然是眉头紧锁。
好奇地问道:“皇姐,你觉得名单有何不妥?”
沈暮歌沉思片刻,抬头对沈康平说:“皇上,你觉得这份名单上的人选如何?”
沈康平接过名单又看了一遍,说实话,上面的人绝大多数他都不认识,即便是知晓,也只是听说过名字。要说谁是何等样貌,何种性情,又有多少带兵打仗的经验与能力,他着实一无所知。所以他十分信任皇姐的判断,只要皇姐点头,他便即刻朱笔御批,准了这份奏折。
沈暮歌并不是信不过镇国公的挑人眼光,只是这位列前排的人选中,竟然有信王沈康元,还有礼部侍郎叶茗初。这两人,一个是皇家子嗣,一个是文官,竟赫然在列,位于众多武将的名字之前。
“唔,信王兄和叶大人也想去西征啊。”沈康平见皇姐一直盯着那个位置,伸头又去一瞧,看到那两个名字。
“你为何会觉得是他们想去,难道不是被选中了吗?”沈暮歌想要借此考考康平的分辨力,便佯装不知。
沈康平想了一阵,说:“上一次朕看到信王兄,他就对西池进犯一事耿耿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