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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烧着,微微抬头便撕扯着整张脸,让她难以动弹。嘴角连发出嘶的声响都极为困难,只好继续保持着眼下的姿势。身体虽无法自如动弹,脑子却在逐渐恢复清明。从山崖坠落前的场景逐一浮现,身上、脸上的伤从何而来,也都有了印象。唯独,那张从模糊到清晰,从熟悉到陌生的脸,让她不愿继续回忆。

    “沈暮歌!”即便是匍匐着,叶缥遥也使出了全身气力,这般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这个名字,她不知道此刻对于沈暮歌,自己究竟是爱还是恨。可是在恢复神智的那一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

    叶缥遥顺着手边搁浅的石块,借力让自己翻了过来。抬眼望去,天空尽是墨色,朗朗星空,却距她十分遥远。她想要努力抓住一颗星辰,却连手也抬不起来。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分不清是坠崖前被雨淋透还是跌落在瀑布又被顺流冲到溪水旁时浸泡所致,全身的寒意浓浓地包裹着她。

    叶缥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看似平坦的胸口像是有什么要喷涌而出,堵在吼间让她难以呼吸,不由得长大了嘴,可是这才发觉嘴角边竟是含了咸涩的泪水。终是没能止住,任由眼角的泪水放纵,布满了脸庞。

    叶缥遥最初只能靠着挪动,才能将自己挪进山洞避一避寒气。说是山洞,不如说更像个狗洞,只能容她一人在内,便再无多余空间让她翻转了。饿了就只能抓着手边地上的野果子吃,也管不上有没有毒,到了如今,没什么比坠崖前更令她难受了。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死?想到这个字,叶缥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吃了一半的果子在空气里逐渐变得寒冷,艰难地吞咽下去,脑子里却盘旋着另一个计划。既然这样都没让我死去,那么,沈暮歌,别怪我无情。

    你欠我的,我要双倍讨回来,为了自己,也为了报答老天爷眷顾我,留下我这条命!像是想通了什么,自那日起,叶缥遥便一改前几日的颓废,求生意志变得十分坚强。抓住一切能尽快复原的机会,让自己能早日离开谷底。

    怎奈伤的太重,这谷底又深不见底,除了那片远不可及的天空,别无他物。叶缥遥已经快三个月不曾吃过一口肉,整日的以野果子充饥。起初还勉强能满足,可是随着她逐渐恢复,再多的果子也难以果腹,再这样下去,怕是猴年马月也不能完全恢复了。说不定还会被活活饿死。想到此,叶缥遥又是一阵恼怒,想她堂堂飞叶山庄少庄主,江湖行走多年,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狼狈,而这一切都是拜沈暮歌所赐,这叫她如何能忘,又如何能放弃求生的渴望。即便再难,她也要离开这里,亲自去把这个仇给报了。

    等到身上的伤结痂了,腿脚也开始有了力气,叶缥遥便顺着溪水的方向沿途找寻,她跟着水源走,希望能找到出路。往上爬是不指望能出去了,也只好把走出去的希望放在朝下走上了。

    自从叶缥遥坠崖,已过去足足半年,可是关于当日她坠崖的情景,却成为了不可言说的秘密。那日里,所有在场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决不许跟旁人提起当日情景,更不许提及长公主俯身崖边哭吼的模样。而第一个被封口的,就是左斐,下令者,自然是沈暮歌。

    看着叶缥遥倒下去的那一刻,她清楚听到内心崩塌的声音。也许再也无法顾及皇家尊严,她拼命想要将她留住,她叫唤着她的名字,却再也无法得到回应。直到她翻身下马,跑到崖边,看见的,也不过是云雾缭绕。却再也没有那个人了。

    为此,沈暮歌在崖边站了一整夜,左斐点着火把,陪了一夜。沈暮歌却不许他靠近一步,仿佛会惊扰了她与叶缥遥之间的回忆一般。左斐自然知道叶缥遥与长公主之间的牵扯,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下了杀心,绝不容许一个江湖浪子与长公主纠缠,毁了他心中的女神。

    只是他没想到向来冷清严谨的长公主竟会为了叶缥遥而落泪,如今更是亲自为他守夜,这让左斐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于长公主的了解。也不得不暗自庆幸,幸亏叶缥遥死了,不然再这样纠缠下去,也许哪天,长公主的心,便真的要被姓叶的给勾走了。当下,他也只能默默守护在长公主身边,一如既往。

    皇上的身体依旧虚弱,长公主虽不曾正式出面,却也参与了几分朝政。加上几位大臣共同打理,这江山倒也颤颤巍巍地延续了下去。只是,平稳却不代表足够强大,而让邻国觊觎的,除了这锦绣的万里山河,还有那名动天下的长公主了。前来求亲的使者自从公主服丧结束便络绎不绝,这半年来尤为频繁,甚至还有被回绝了,复又归来的。

    不得不感叹长公主的魅力之大,也不得不承认,这国力,是一日不如一日。娶了长公主,即便得不到这江山,也能分得一席之地,落在谁头上,都是极大的好事。除了外邦王族,本朝的王孙公子也是跃跃欲试,纷纷在长公主面前大献殷勤。

    “参见长公主。”左斐近日里来往宫中走得也勤了些,一是最近刚换了一批新守卫,他不太放心,便跟着多盯了几回。二来也想多看看长公主,对于求亲一事,长公主一直未有表态,他内心里反倒是有了些疑惑。

    “左统领,可有事?”沈暮歌依旧埋首于眼前的画作,难得今日有兴致,便做了副画,现在正在题字。

    “臣,有一事禀报。”略微犹豫,左斐仍是打算如实汇报。

    “请讲。”沈暮歌手里的动作依旧未停,只是在左斐犹豫的片刻,微微扬眸看了一眼他,便又将视线放在了画上。

    “搜寻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

    “如何?”沈暮歌自然明白左斐指的是何事。

    “毫无所获。”左斐无奈摇头,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将近半年的搜寻,竟是蛛丝马迹都没有。

    “何谓毫无所获?本宫不是说过。。。。。。”沈暮歌停下了手中的笔,墨色迅速晕染了画作,浓黑一团,她却依旧不动。

    “臣等确实仔细搜寻过了,的确连尸骨都不曾见到。”

    左斐清楚记得,陪着长公主在崖边站了一夜。第二天旭日初升,沈暮歌便下令让他去崖底搜寻叶缥遥。不论搜多久,她都要“活见人,死见尸。”

    左斐见沈暮歌不打算继续追问细节,只得悻悻离去。其实他一直不太能看懂长公主的情绪,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因为有叶缥遥在场,他也算是见识了向来威仪的长公主偶有的失态。

    待到左斐消失在长廊尽头,宫中又是空空荡荡,书房外的天色又要黯沉下去,掌灯的宫女静悄悄退去。沈暮歌才徒然将手中的笔松开,此时只听啪的一声,笔已散成碎片,散落在纸上,又是一片零落。

    “叶缥遥。”这三个字缓缓从沈暮歌口中唤出,仿佛除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