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里,大理石地面上、高档的真皮沙发上、垃圾桶旁……四处都散落着类似的啤酒罐、和一些碎的或者没碎的玻璃酒瓶。
杂乱的景况和整个室内装修格格不入。
而瘫在床上的房间主人更是状态颓废。
歪歪斜斜、品牌高级定制的衬衫像一把皱巴巴的咸菜, 扭七扭八的挂在小胡子男人身上。
往近了看, 他那双焦糖色的眼眸里充斥着血丝, 黑眼圈估计用多少化妆手法都遮不住,这一副不知道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的模样,看着实在有些骇人。
可托尼·斯塔克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他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甚至连现在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不知道。
臭烘烘的酒气熏得他脑袋疼, 但他乐意让它疼着——酒精麻木神经,而疼痛使他清醒。
双重折磨,自我折磨——傻子才这样干。
哈!
可他托尼·斯塔克不就是个傻子吗?!
尽心尽力的帮罗杰斯找“可怜的、被洗脑的老朋友”那么久,等来了泽莫的一句“他杀了你父母”。
他、杀、了、你、的、父、母、
多可笑?
……
托尼承认,那一刻, 那一瞬间, 他是真的想要冬日战士死。
西尔维娅之前隐秘的反应也证明了, 在“那个世界”,他有过更激烈的反应。
残存的理智和罗杰斯的手拉住了他, 他不知道cap到底看出了多少,那浑浑噩噩的一场你争我夺后,将洗脑词使用权交到他手上的金发蓝眼男人只说了一句话:
“只要留他一条命,托尼,只要留一条命。”
他留巴恩斯一条命,那巴恩斯怎么就没留他父母一条命呢?
哦,洗脑。
呵。
洗脑。
托尼问自己,如果有人问他“一个人在洗脑状态下被控制着做了错事,那个人有错吗?”……他会回答什么。
——连他自己都会回答“那不是他的错”。
是的,看啊,连他都会这样说。
——但一切的前提是,被杀的人不是他的父母。
于是,现在,在联盟内,他就成了“不讲理”的那一个。
托尼看得出来,所有人都觉得巴恩斯是没错的——他们没说话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们的态度。
——所有人,除了他以外。
托尼冷眼旁观、半步门都不出,连当初史蒂夫带着巴恩斯过来的时候也半点反应没有。
他猜那个老冰棍大概是想搞什么“道歉”。
可道歉有什么用?
原谅?有资格说出原谅的两个人早就不在了。
……
这两天过得就像两个世纪那样漫长。
史蒂夫带着似乎恢复了正常的巴恩斯回了布鲁克林,旺达他们小心翼翼避开这个话题,装作史蒂夫只是出了一趟差。
他们甚至隐隐期盼着,他能做出一个“大度”的决定,然后联盟还是那个联盟,大家还能好好的相处下去——只要他来一个“小小”的妥协。
啊,就是这样……
床上的男人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讽笑来,他眼中的焦糖色像是因为地温而冻结的糖块,一点都不甜。
可他就是这样自私。
他不想妥协,也不想原谅。
托尼·斯塔克就是一个自私的、自大的、说话难听得像是屎还专挑人心窝扎针的花花公子。
——相信他,托尼·斯塔克一直都知道他说话有多难听,这一两个月的收敛还都是因为他自己在两个小的面前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未成年。
看看吧,他就是个没用的混球。
奥创差点毁掉了整个索科尼亚,前段时间那个黑人女性官员的指责现在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而且他总是失去一个又一个的人。
因为奥创他失去了贾维斯,因为他的自大他失去了小辣椒,现在他又将失去更多的。
你做人是有多失败啊……托尼单手遮着眼睛这样想……你就是个连失去父母的前一天都还在和他们吵架不肯妥协的混蛋。
想到这里,他几乎忍受不了心脏窒息一样的刺痛了。
……
托尼单手胡乱的摸上身旁床垫上乱七八糟的酒水:
高浓度的伏特加、普通浓度的香槟或者红酒、低浓度的啤酒……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从酒窖里搬来了哪些酒水,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可能会摸到哪一瓶。
“您体内的酒精含量已经达到了警戒程度了,boss……”
“您不能再喝了,sir.”
两声同样冷静、又有着相似优雅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前者是从天花板,后者是从他身旁。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出来,轻轻的、又不容置疑的、抽出了他手中的伏特加。
“叮当。”
玻璃酒瓶放回原位的声响拨动了托尼混沌的思绪。
星期五不再说话,而小胡子男人的大脑也因为贾维斯的出现而清醒了那么一瞬。
哦……对……他还有贾维斯……
他失去了贾维斯……但他又把老贾找回来了……
这两天西尔维娅那个小姑娘明显是在躲着他……但且不说她没有“告诉他这件事”的义务,就凭她帮他找回了贾维斯这一点,托尼就不可能因此责怪她。
“也许我刚刚应该让罗迪上校进来看一看您的样子。”钴蓝色眼眸的管家这样说道。
贾维斯覆上托尼额头的手很凉,但恰到好处的缓解了托尼脑门上的滚烫、以及眼球爆炸一样的胀痛。
托尼嘟囔着:“让他走。”
他半点不想和军方扯皮,让那群政客滚蛋吧。
“罗迪上校是以私人名义来探望您的。”贾维斯轻飘飘点出了这一点,“他很担心您。”
他像是很明白托尼在想些什么一样,硬生生将他的sir从“没有人爱我”的囚笼中扯了出来。
托尼“哦”了一声。
然后,他瞪着那双已经醉到不清醒的焦糖色眼睛——但由于被贾维斯的手指遮着连天花板都看不清——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我要打死冬兵。”
“好。”贾维斯很爽快的应了一声,“需要我等会就套上马克盔甲去布鲁克林吗?sir?”
小胡子男人好像愣了一下,在他手下嘟囔了一句什么,没说话。
——像是硬生生被吵醒、被迫探出龟壳的乌龟,拼命想缩回让他感到安全的壳里。
“您已经53小时没有睡眠了,托尼。”贾维斯叹了口气。
不想说话的托尼没有注意到他的管家换了一个称呼。
“大家都很担心您,所有人。”
贾维斯力道温和的揉按着托尼的太阳穴,像精密计算过一样的动作和力道让男人的眉宇很快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