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局定了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我和师兄可以提前安排布置。”
“大局定了以后,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周肃之道:“我和师兄会保护你的,你肯定能活着。”他声音虽轻,语气却坚定。
萧恒眼睛眨了眨,“要是活着,我想离开京都,也不会再入官场,我想去各处看看,大漠、江南我都想去。”自幼生活在皇宫之中,他见了太多阴谋诡计,加上身份特殊,他从小就心思敏锐,比别人的感触更深。若能获得自由,他不会再留在这里的。
周肃之点点头,“想去哪里都行,就算离开京都,不入官场,你也是天之骄子。”
萧恒用下巴示意软榻上的裕哥儿,笑道:“我算什么,那个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呢。”
“要吃饺子了吗?”徐幼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刚刚睡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迷茫,声音软软糯糯的,“肃表哥,我要吃三鲜馅的。”
“姑姑,我也想吃三鲜馅的。”裕哥儿的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一把抓住了徐幼珈的胳膊。
“嘁。”萧恒赏给他们一个蔑视的白眼,转头又看着周肃之,“小师叔,我也要吃 ‘天之饺子’,三鲜馅的。”
周肃之扶额,笑着看看这三个,起身出去吩咐了。
顾氏看看时辰,从舒雅院出来,穿过院墙上的小门,朝着裕哥儿的院子而来,却听到一阵琴声,从裕哥儿旁边的院子传来,琴声悠悠扬扬,时而轻快,时而激越,她似乎看见了巍巍高山,山间有飞流直下的瀑布,湍急的水流拍打着岩石,再往下,又成了缓缓的小溪,清澈流淌。
顾氏听得入神,脚步不知不觉地朝着那琴声而去,进了隔壁的院子。
堂屋房门大开,烛火明亮,庞先生坐在琴案前,一身普通的灰衣,烛光下的面容儒雅俊朗,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悠扬动听的琴声像是有生命一般,从他指下跳跃而出。
一曲罢,庞先生看看院中立着的顾氏,笑道:“顾夫人请进,琴艺粗浅,让夫人见笑了。”
顾氏这才回过神来,“先生过谦了,我虽不懂手法,但听先生弹琴,却如见高山瀑布,又见清澈小溪,让人不禁向往起山间美景来。”
庞先生朗声笑道:“顾夫人真乃知音也,时辰还早,夫人且进来再听一曲,咱们等会儿一起去裕哥儿那边。”
顾氏稍犹豫一下,还是进了堂屋,坐了下来。
庞先生有了知音,兴致大发,连弹了两曲才停下来。
顾氏叹道:“先生一定去过不少地方,听先生弹琴,总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真恨不得也去亲眼看一看那高山流水,大漠长河。”
庞先生笑道:“惭愧惭愧,我其实去过的地方并不多,更多的是从书上看的,这次从苏州到京都,倒着实领略了一番大好河山,等以后大局安定,裕哥儿……学业有成,不需要我了,我倒是想去到处走走,像顾夫人所说,亲眼去看一看那高山流水,大漠长河。”
顾氏羡慕地看了庞先生一眼,“先生定能得偿所愿的。”可惜,她一个女子,后院才是她该待的地方,对于那高山流水,不过是想想罢了。
第48章
年后是走亲访友的日子, 不过,徐府大老爷被革职, 宅子卖了,在城南又买了一个便宜的小宅子搬进去,亲朋好友怕沾染了晦气,都没有走动, 至于徐幼珈和顾氏, 是绝对不会去主动招惹这家人的。
“娇娇,今天是上元节, 晚上出去走走吧, 街上都是花灯,很好看的。”周肃之来了凝玉院,他现在天天从后院经过,丫鬟婆子看见他都习以为常了。
徐幼珈正在摆弄一套小金猪, 是周肃之过年的时候送给她的, 每个都是拇指大小,形态各异, 憨态可掬,胖乎乎的很是可爱。周肃之在银楼做了两套,她和裕哥儿一人一套, 徐幼珈很是喜欢,没事就拿出来摆着玩。
听了周肃之的话,徐幼珈抬起头来,“好啊, 肃表哥,咱们一起去,要不要带裕哥儿一起去?”
周肃之略一迟疑,裕哥儿的脸若是被见过太子或者皇上的人看到,恐怕……
“给裕哥儿戴上面具好了,咱们两个也带上,今晚好多人都戴面具的。”徐幼珈提议,裕哥儿小小年纪,若是一直这么关在后院不能出门,也怪可怜的。
晚上本就不容易认出人来,他们三个再戴上面具,应该没事,再保险些,裕哥儿的面具下面还可以再加一层薄薄的面罩,就算面具不小心掉了,也不会露出脸来,再说,上次师兄偷偷来看过裕哥儿之后,还留下了一组暗卫,专门保护裕哥儿。周肃之点点头,“好,那我先去准备,晚上咱们再一起出门。”
用过晚膳,徐幼珈去了裕哥儿的院子。裕哥儿今年三岁了,但是从未在上元节出门看过花灯,在苏州时,他是从不出院门的,听说今晚能和父亲表姑姑一起去看花灯,很是兴奋,虽然努力维持着稳重的小君子样,可是那亮晶晶的眼睛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高兴劲。
周肃之取出一个薄薄的丝织面罩,给裕哥儿套在头上。徐幼珈一看,眼睛鼻子嘴巴都露着,却看不出面貌来了,尤其那枚小泪痣遮住了,猛一看,她也认不出来。
桌上放着十几个面具,裕哥儿自己挑了一个小老虎,周肃之帮他戴好,裕哥儿在镜子前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徐幼珈挑了一个小猫的面具,那小猫做的很像小梨花,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周肃之挑了个大个的老虎面具,和裕哥儿的很像,三人都收拾好,一起出了门。
“表姑姑,好多花灯!”裕哥儿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花灯,眼睛都不够使了。
徐幼珈笑道:“裕哥儿慢慢看,看上哪个,咱们可以买,若是猜谜得灯的,就让表哥上场。”言下之意,这街上的花灯看上哪个都能到手。
周肃之一手抱着裕哥儿,笑着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娇娇就对我那么有信心?”
徐幼珈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肃表哥可是状元郎!呃……两个月后的状元郎!”
状元郎吗?周肃之并不在乎一个状元的头衔,可是,有了这个头衔,他就可以向她提亲了,在他来京都之前,母亲已经答应了,若是他能考中一甲,就替他向姨母提亲。
现在,姨母似乎也有将娇娇许给他的意思,娇娇上次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苏州母亲也不反对,只要再等两个月,等他中了状元……
会宁候世子程翊皱着眉头,从路边的店铺里取了个小猫的面具,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看见那个樱草色的斗篷,就想起了上次在瑞记遇到的少女,生得倾城之姿,却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神情惊恐又古怪。他看看前面不远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