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致谢。
谢明眸走到顺风处向下打探,没有人追踪过来, 才小心翼翼地道:“明戈已经去大牢救崔珏和白檀檀了,许花朝在哪?你赶紧带我去找她,我们离开邺城。”
虞人面露难色,只蹲身在地上划道:“长辞欲伏阐垒,危险。”
谢明眸忙问道:“他现在在哪里?”虞人指了指阐垒大帐的方向,却没办法告诉她更多的信息。
此时长辞隐身于阐垒帐中,大气也不敢出。等了一夜,大军行出数十里,他才悄悄过来,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对于他而言,师父的仇的确大过天,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可这一切哪有许花朝和霍轻瞳努力守护的东西重要?他虽然胸无大志,却也知道利害关系,明白轻重缓急。
此前许花朝和沈绿刚刚离开邺城,他本想着阐垒忙于盘问崔珏和白檀檀,肯定无暇顾及此处,便拿出了压箱底的厉害阵法预先布阵设置机关,想着自己能在紧要关头助许花朝一臂之力,可没想到阐垒突然回帐。
他料定许花朝一定是想要取得阐垒的信任,所以才有种种怪异的举动。故而即使震惊于她的种种行为,也没有多加责问,一如往昔默契地用行动保护她,相信她。大战一触即发,许多人的生死都在一念之间,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的局势复杂,并非只要杀了阐垒,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
这阴阳两界的硝烟才刚刚升起,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除了人还有神。
他这么想着,突然听到阐垒放下茶碗,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帐突然轻笑道:“装,继续装。”
长辞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发麻的手脚又僵了僵露出一个绝望的惊恐表情,只听脚步声慢慢经过自己的身边,从桌子后面拐出来一个女子,红衣如烈火,不无顺应道:“这一场定输赢,看她想不想活。”
“我看到你把她推了下去?”阐垒目光冷冷地盯着孟婆娑,颇为嘲讽:“毕竟是熟识,何必多此一举呢?”
孟婆娑噙起一抹笑,低低地道:“她活着,我便是死。不如我助她一程。”
长辞觉察他们说话间有些门道,忙没声离开,想起昨夜见面的场景,冷汗倒挂。原来孟婆娑是真的投靠了阐垒?那她会不会看出许花朝有诈?出卖她?长辞想着忽然怕了起来,他脑中一片混沌,分不清真真假假,这一切像是身处幻境,虚虚实实无可琢磨。
他正躲在暗处思索,忽而见孟婆娑自大帐出来,辗转去了梵梨谷。长辞动用了自己所有的阵法,以人力追踪着孟婆娑,到了梵梨谷已经跟的筋疲力竭。他喘息间就听到孟婆娑随手招了两个酆都小鬼问了几句,那小鬼怯怯道:“钟大人正在强攻轮回台,如今兵力不足,正待大人支援……”
它的话没说完就被孟婆娑捏碎了魂魄,吓得长辞连忙躲得更深了些,另一小鬼也吓得瘫软在地,孟婆娑直接问:“阎君在哪?”
“不……不知……”它额头的汗珠子抖如落雹,身上的兵器也跟着咣咣当当地颤,小鬼脸色青白,嘴巴都被咬的深红,“阎君半路就失踪了……大人……不信可以去查……”说着磕头如捣蒜地哭泣,“大人饶命啊!”
这小鬼可怜,孟婆娑自然没有留下活口,她扬长一笑,声音绵长而清远:“我自然知道她失踪了,最好永远失踪才遂我愿呢。”
长辞闻言隐隐担忧,原来孟婆娑说的被推之人竟是霍轻瞳?梵梨谷状如勺形,易守难攻,现在钟馗残兵若将被困歧途,外面崔珏白檀檀被伏,孟婆娑反叛,可还有其他人能帮她们?
他暗暗退后,四处打量,只觉得这谷中灵气浩荡,连他途中划伤的几道伤痕也不知不觉中痊愈,瞬间大喜,只望霍轻瞳还没有出事,忙不迭地站起身奔向来时途径的一处村庄。
此时,霍轻瞳身处深涧,她每走一步,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就越发真实,最挥之不去的那场画面就是昨夜看到在海棠下的许花朝,神态触感都像真的一样。这样的幻境从她掉落这里就源源不断的出现,比鬼冢魇鬼的阵法还要古怪,但基调却是轻柔的,像是有只纤细温柔的手,一瓣一瓣地剖开她的骨肉,她的心,将什么东西慢慢填进去。
霍轻瞳觉得,她的脑袋快炸了。她来不及深思这里的缘故,身体像折了翼的秋蝉,不受控制地一拐一拐地朝着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爬去,直觉告诉她,那颗心里有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秘密。
也许,有了那颗心,她就能懂得许花朝眼里若有似无的悲凉,她一直想竭力想表达却又说不口的隐秘过往。
霍轻瞳的手臂使劲往前探,她竭力够了够,最终绝望地在地上狠命捶了捶,尘土消失在悬崖的半空,那深处是黑暗是冰冷的未知。她毫无防备掉入涧中的时候,腿被石棱穿透,此刻半条腿已经疼得麻木到爬不起来。
那颗心脏奇异地生长在植株的绿苞中,倒悬在半空,像花蕾似的汲取着来自根部源源不绝的灵气精华,霍轻瞳抓住眼前一切可以抓住的草木拼命往前爬,大半身子都已经悬在半空还是够不着分毫。她不知道为何这个山涧会散去她的法力,也无力去思考掉下山涧之前她看到的那个人。此时,她潜意识里呼唤的,想迫切要的,只是拿到眼前的生机蓬勃。
“啊,差一点……”霍轻瞳有些绝望地往前挪,额头上的汗珠滑下来涩得眼睛发红疼痛,她忽然想到一个东西,忙从腰间拔出颉兽尺,喘息着嘱咐道:“靠你了……”
颉兽尺从她的指尖曲腹而飞离,柔软的身线化作名人高士笔下的遒劲比划,一撇一捺疾如闪电,眨眼睛就完成了从这端奔赴一线渊之间的路程,可霍轻瞳还没来得及欢喜,那牵扯着柔条茂叶的心脏就被什么东西轻轻托走,就像是点上眉心的一点朱砂。
她几乎毫无防备,就看到心脏落在了一个近乎四五岁婴孩的通身红绿的怪异女子手里,她的腿像是长在地面的根,却能来去自如,手是两三片叶子簇成的假象,齐脖子以上才是被绿萼托起的人头,她嘴唇和瞳色全是绿的,在这阴沉的树荫下更显得森森凄冷。
霍轻瞳几乎是看到她同时就想起了她的名字,即刻撑着颉兽尺从地上坐了起来,以一种全神贯注迎敌的姿态观望着魇鬼,可看着看着,却觉得手心碰过心脏的部位麻麻的,脑海里像是路过一抹浮云,轻轻地拍打着她的某个坚硬部位。
“原来你就是酆都的霍轻瞳。”魇鬼一手叉腰一手将那颗心脏当做玩意儿在指尖旋转,很不把霍轻瞳放在眼里似的,笑道:“你坏了我的好事,我本该趁机杀了你。可比起一刀解决了你,我和你宁愿让你看看这个。”
她的“手”慢慢张来,里面的露珠聚拢成一颗拳头大的水球,里面是许花朝率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