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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宴睡得不太安稳,他一直在想回京一事,想来想去的睡着了,梦里全是零零碎碎回京之后的事情。

    有时是九微走上高高的白玉台阶坐上皇位,有时是九微被压在宫门之前披头散发,模样凄惨。

    后来他又梦到了端木韶华,那个他只在小一些时候见过的小姑娘,她比九微大了五六岁,小小得各自爱穿红衣,爱舞刀弄棒,小小年纪就能在马上弯弓猎鹿。

    他梦到了什锦帝,那是先帝的父皇,他是个极奇怪的人,一头银发面貌却是极为的年轻好看,先帝已经二十岁时,他的父皇面貌却一点没变,十年如一日的年轻。

    那时先帝还未继位,连太子都不是。

    什锦帝一生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先帝,女儿比先帝小了整整十五岁。

    梦里什锦帝带着一儿一女射猎,那个小小的红衣女孩一箭猎下一只公鹿,什锦帝便将她从马上抱下来,珍宝一样搂着怀里,问她想要什么奖赏。

    她才那么点儿大,大大的眼睛望着什锦帝道:“我想要像父皇一样做皇帝。”

    什锦帝抱着她看了半天,忽然笑起来,“你真像她,真像……”

    然后沈宴就看到先帝开弓将箭尖对准了那红衣小女孩……

    沈宴便惊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了九微,瞳孔急剧一缩。

    “怎么了?”九微忙问,“你满头的汗,是不舒服吗?”伸手来给他擦汗。

    沈宴头疼的厉害,闭着眼睛缓了缓道:“九微,当初韶华公主下落不明你知道原因吗?”

    “原因?”九微想了想,“大概……是和我父皇有关吧?”

    沈宴点了点头,睁开眼看她,“你用端木韶华的身份回京或许会引出许多意想不到的秘密,或许……会和你的父皇有关,你还要这么做吗?”

    “当然。”九微没有迟疑的便答:“我在决定用端木韶华的身份回京时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些,你不必担心,我有心理准备。”

    沈宴便“恩。”了一声,没再说话。

    九微转身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吹了吹递给沈宴道:“正好,不冷不热,你快将药喝了吧。”

    “什么药?”沈宴坐起身,看窗外渐渐透亮的天色,快天亮的,“你什么时候来的?一晚上没睡?”

    “睡了,我刚来,正好沈青熬好了药给你,就端来了。”九微坐在榻边,凑到他嘴边,“需要我喂你吗?”

    “不用……”沈宴拨开她的脸,伸手接过药,一口喝了干净,苦的微微皱眉,“怎么比昨天的苦了些?”

    “加重了剂量吧。”九微接过碗,拿了帕子给他擦嘴,道:“天还没亮,你喝了药再躺一会儿吧。”

    沈宴原不想再躺,但脑子疼的厉害,又有些发晕,便点了点头。

    他看着九微坐在他身边,看着她歪头看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又沉又闷,直到再醒来窗外夜色寂静,一弯弥月清辉尽洒,他猛地坐起身,就听到屋外九微压低了的声音,她道:“不能让他走,他不能先回京。”

    “可玄衣已等了三日,主上这样吊着他也不是办法,他已派人暗中离开了。”

    九微顿了顿又道:“告诉他,我一会儿见他。”

    那人便应是退了下去。

    九微推开门吓了一跳,沈宴穿着月白的中衣站在门口一步之距看着她,“你……你醒了?”

    “我睡了三日?”沈宴问:“我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九微端着药进来,将要放在桌上道:“先喝药吧。”

    沈宴看了一眼那药,心里是再明白不过的,九微给他下了药,他是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现在起程回京吧。”

    九微想了想,笑道:“好啊,你将药喝了我们就走。”端了汤药递给他。

    他瞧了瞧那药,又瞧了瞧九微,伸手拨了开,“现在不喝,等上了马车再喝。”

    “你怕我下药?”九微笑吟吟的看他。

    “怎么。”他也一笑,到榻前一壁穿衣一壁道:“你我是同一战线的,你若再拿那些小聪明来算计我,就太让我失望了,我想你也不会,对吗?”他问九微,“你会吗?”

    九微看着他麻利的穿上衣服,系好腰带,将衣服下的散发拉了出来,一双浅浅的眼睛望过来,心里叹了口气,沈宴太不好糊弄了,无奈道:“我怎会舍得算计你呢?我们都是定过情的人了。”

    “那就好。”沈宴直勾勾盯着她,将头发松松拢在脑后,一边束发一边道:“我希望我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坦诚相对,坦白的商量。”

    也得商量的通。

    九微放下汤药,心里重重叹气,“我们可以明日再走,我希望你有得商量。”

    他已束好了发,上前来贴着九微耳侧道:“我认为我们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商量这种小事情上,你让我睡了三日已经足够了,我现在精神好的很。”

    九微还未再开口,他已经揽过九微的肩,推她往外走,“我们分开回京,我和玄衣一块走,尽量拖住他,给你时间快些赶回京都布置。”

    九微微微蹙眉,“我可以另外想法子拖住玄衣,你不用和他一起。”

    “不行,玄衣生性多疑,已经等了这几日,是不会再轻易被你引开,他一定会盯住你,我去最好。”沈宴看她还在迟疑,在门前让她回头看自己道:“你不用担心,他一个毛头小子我还应付得来,别忘了我和你做对小半辈子,你也没赢过我。”叹气又道:“你既已决定要走这条路,就不要瞻前顾后,放手去做吧,我还没弱到需要你来保护。”

    九微抬头望着他,心里七下八下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亲一亲我。”

    她真是……让他手足无措,无法自制。

    沈宴低头看她,她从这次再见他就变的……缠人了,沈宴垂眼亲了亲她的额头。

    九微便捧着他的脸狠狠的在他唇上一亲,松开他道:“去吧,我们京都再会。”

    沈宴摸了摸他发麻的唇,“恩。”了一声,开门出了去。

    九微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下楼,转头吩咐守在门外的随兵道:“一会儿暗中跟着沈宴,护着他的安全,别让他发现。”

    随兵应是领命。

    九微这才转身去了沈青那里,让他收拾东西跟自己回京。

    沈青不情不愿,被随兵架着收拾了东西,等到玄衣和沈宴的马车先一步离开后,跟着九微上了马车。

    马车驶得又急又快,颠得沈青快要吐出来了,扶着床框没话找话问:“沈宴用什么法子引走了玄衣?”

    “不知道。”九微道:“他有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