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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的场听曲儿。”

    于是林海心里刚平息下去的醋意又翻腾起来,那点酸涩的汁在他瞥见陈三少兴高采烈的神情时涌出心房。他后悔了,刚刚在屋里就不该那么轻易地放过这个阔少爷。

    云四在门口擦车,听见轮子压过石子路的咯噔声,抬起头吓了一跳:“三少爷,酒醒了?”

    “醒了醒了。”这会儿陈轩倒不嫌头疼了,催着云四把车开到门前。

    林海被三少爷颠得闷咳了几声,抬手把下人招到面前,捂着胸口吩咐:“把醒酒茶端过来。”

    “林海?”陈轩也听见了。

    他不解释,一边整理衣袖,一边攥住三少爷的手腕,等云四把醒酒茶端来,才平静道:“不喝完,别想出门。”

    陈三少端着热乎乎的醒酒茶生闷气,望了望公馆的门,又瞧了瞧林海的腿,最后苦着脸把茶一饮而尽,还没缓过神,就听林海慢悠悠道:“你穿的是什么?”

    陈三少穿得还是昨日那身长袍,领口暗黄色的绒毛在风中飞舞。

    “一身酒气。”他倚在轮椅上感慨,“云四,去把新做的西装拿给三少爷。”

    陈轩狐疑地望着林海,直到看见衣服还不放心:“真是给我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

    “挺会挑料子。”

    “嗯。”林海见陈轩把衣服接过,嘴里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倒要看看你这样,有多少姑娘会喜欢。”

    陈轩的肩瞬间垮了,愁眉苦脸地回屋换衣服。其实林海也就是嘴上说一说,若真的遇上和三少爷相熟的姑娘他也不会如何,毕竟那是他们相遇以前的事,他无权干涉,也没必要纠结于过往,况且……林海抬起头,换上浅灰色西装的陈轩正站在屋檐下卷衣袖,领口被风吹得折起。

    他的三少爷也没胆子和姑娘腻歪。

    “林海,你帮我弄弄。”陈轩也不知怎么搞的,领口翻了半天也翻不齐,沿着回廊快步跑到他面前,低下头挠了挠脖子,“是不是折进去了?”

    林海抬手替三少爷把衣领翻好,视线越过陈轩的肩,天高气爽,几多残云挂在天边。

    “没了我,你怎么办?”他忽然伸手,勾着脖子把陈轩拽回来。

    三少爷惊愕的脸近在咫尺,林海又温柔地亲过去:“你可得想好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会对你这么好。”

    陈轩的额头上落了点暖洋洋的光,他顺着光的痕迹抚摸三少爷的脸,顺手接过云四递来的披风,裹在陈轩肩头。

    “不用想了。”陈三少慢慢直起身,绕到他背后去推轮椅,“林海,我很久以前就说过,我会死缠烂打,跟你一辈子的。”

    第四十六章 瓜子

    林海仰起头,与陈三少四目相对,交叉的双手猛地攥紧,嘴里说出的话却毫无波澜:“行。”

    轮椅被推出公馆,磕在路牙边,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就这样?”陈轩小心翼翼地问。

    “就这样。”林海扶着云四的胳膊钻进车厢,继而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上来吧,三少爷。”

    陈三少蹙眉上车,在他身边正襟危坐,半晌终是忍不住,别捏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什么?”林海闭着眼睛歇息,晦暗不明的光在眼皮上晃动,跟陈三少烦起人来一模一样。

    “我刚刚说的话。”陈轩气得咬牙切齿,“我说要跟你一辈子,你不感动吗?”

    “感动?”他霍地睁开眼睛,冷笑着反问,“陈轩,你嫁进我家的门,还想跟别人?”明明是一句贴心的话,到林海嘴里,立刻有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陈三少听得面颊发白,蹭到车窗边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生闷气。

    然而林海偏要去招惹陈轩:“过来。”

    陈三少的头依旧扭向车窗,只屁股往他身侧贴了贴。

    “三少爷。”林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长时间闭目养神所以不太适应刺眼的光,自然看不清陈轩的神情。

    但他每每拖长嗓音讲话,三少爷都会服软,这次也不例外,陈轩猛地贴到他身侧,嗫嚅道:“你最近总是凶我。”

    林海蹙眉思索一番:“你该。”

    陈三少缩着脖子嘀咕:“果然说惯我,都是哄人的。”

    “不哄你,我还能哄谁?”

    “你总有道理。”陈轩放弃与林海辩驳,把脑袋搁在他肩头,打了个哈欠,“我说不过你。不过林海,过完年你打算怎么办?”

    陈三少难得正经起来:“陈安死得不明不白,虽然你们让他看起来像无意中葬身火海,可明眼人都知道,事情有蹊跷,更何况陈振兴……”

    嘴上说帮忙夺家产是一回事,如何行事又是另一回事。林海明白这个道理,陈轩也是。

    “如果我们能把陈安掌控的那一部分家产夺到手,起码有了和陈振兴摊牌的资格。”他如实相告,毫无隐瞒,“年后我会写信给本家,告诉季达明南京的情况。”

    “季达明?”陈轩来了兴致,直起身问,“你们商会的会长?”

    “嗯。”他揉了揉陈三少的脑袋,“若是本家能给予支持,拿下陈记倒也不是不可能。”

    “季达明……”陈轩却还在念叨这个名字。

    林海不满地捏住三少爷的脸颊:“想什么呢?”

    三少爷愣愣地摇头:“没什么,就是头疼了一下。”说完又皱着眉头道,“若是本家觉得与陈记作对风险太大,你怎么办?”

    “首先,如果季达明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放过,他就坐不到如今的位置。”林海叹了口气,耐心地与陈三少解释,“你别看分会在南京被陈记压过一头,但其实出了南京城,陈振兴不算什么,换了天津,又或是别的城市,各有各的商会。”

    “其次,就算本家真的不想出手,到时候我们拿下这些生意,陈振兴也不敢贸然与我们撕破脸。”他说得口干舌燥,按着陈轩的后颈,不由分说贴过去吻了会儿,“无论对他还是对我来说,都太冒险了。”

    “你要为我冒险?”陈三少明知故问,语气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尾音都上翘了。

    林海哪里会让三少爷如愿,干脆答也不答,把探头探脑的陈轩按进怀里,车行到秦淮河边才松手。

    不过即使知道林海会生气,陈三少一瞄见烟雨里的楼台,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地介绍起来:“林海你瞧那个,就是有阳台的那栋楼。”三少爷难掩兴奋,“有时下最当红的角儿,据说师从当年进京给皇上唱戏的老师傅……那个!那个最高的屋子,天天搭戏台到半夜,我大哥成婚时还请他们家的戏子唱了三天的戏呢。”

    遇见林海前陈轩的人生光怪陆离,阴谋诡计掩藏在光鲜亮丽的日子背后,人前人后相差甚远,有时林海觉得三少爷为人处世过于事故,有时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