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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张家大爷把明黄色烤绸的长衫下摆塞到了腰间,正在书房的空地上快速的转圈儿。

    张太太吃了大惊,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哭泣的音调:

    “这个,这个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黄家大舅妈活了五十多岁,什么样子的风霜雪雨没有见过,夏天总会打雷下暴雨,她面色淡定,安慰张太太说:

    “不用怕,不用怕,这个叫做转圈圈儿病,你大哥认识一个花老太医,很容易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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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9比山东先生更牛叉的人

    张公馆虽然只是临时的居所,三层的小楼看起来也十分的整齐结实。 闪电在天空中跳跃,劈开浓厚的乌云,又很快被乌云覆盖,雷声轰鸣不停,漫天核桃大的雨点子霹雳巴拉的掉落下来。暴雨总是伴随着狂风,狂风卷地,前后花园的灌木拼命摇摆,一颗枝繁叶茂的枣树被吹成了一边儿倒的发型。

    风雨太太,视线模糊影影绰绰,窗帘被吹得普拉普拉的飘飞,以至于整齐结实的张公馆三层主楼也带了点摇晃感。

    张太太冲了上去抱住她丈夫的胳膊,她从来没有见过丈夫这种表现,以前有匪兵在张家大院外面架起大洋炮,张家大爷也不过就是无奈的叹口气,摆一下手,让她带着女儿去地道里躲一躲。

    被张太太抱住之后,张家大爷已经稍微平定了喘息,他说:

    “开车,开车,去找大姑娘!”

    周二少爷早上来接大小姐上班,结果被张家大爷叫进了书房,张美溪工作安排的紧张,不愿意浪费时间,已经坐着周三少爷的车走了。

    说完一句话,张家大爷看起来已经相当的正常了,在暴雨天的雷电轰鸣光线明灭之中,他的面容消瘦,眼睛清澈,黑漆漆的闪亮。

    张太太有些着急:

    “这样的风雨天,知道你心疼孩子,她也走了快半个钟头了,也该到了,不放心的话就摇个电话问问!”

    黄大舅妈也赶紧附和着说:

    “对对对,摇个电话,这个大的风雨天,花老太医有把年纪了,不好让他上门的,先让家里的听差把你大哥的汤药拿来一副吃一次。 ”

    黄大舅妈观摩着,张家大爷的症状跟黄大舅舅差不多,所以药应该也是可以吃一吃的。

    张家大爷那里听的进去两个妇人说的是什么话,他直接拨开张太太,迈开大步往外走。步子很大,嗖嗖带风,路过黄大舅妈的时候,还差点蹭到她。眼睛很明亮。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全然不觉的状态,极其不礼貌的走过去。

    周二少爷也赶紧快步跟在张大爷后面,张太太诧异之后着急忙慌的跟着他丈夫下楼。外面正是闪电雷鸣,风吹雨打。

    女仆听差们刚来得及行了一个礼,张家大爷就一头栽进风雨里。张太太跳着脚喊:

    “伞。拿伞!”

    女仆听差们纷纷答应着,早已经来不及了。

    周二少爷安抚她一句:

    “车里有伞。”

    也跟着快步走出去了。

    周二少爷的福特车里是有伞的,不过从主楼走去汽车,短短一点儿路,张家大爷已经湿透了。他坐在司机的位置上,用袖子摸了一把眼睛,发动了汽油机。

    周二少爷赶紧说:

    “我来开,我认识路!”

    张家大爷推开车门,走下车去,绕过车头又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漫天风雨,浑然不觉。

    周二少爷也不好再多说话,他发动汽车,开往平安科学院,两百多家欧美工厂代表和工厂主集齐上海。资本家们的胃口大,他们并不光满足于瓜分x光医疗检查机的大蛋糕,庞大的中国市场,那怕是简单的生产螺丝钉,钢笔头儿。都能让他们吃到满嘴流油。

    张美溪有些担心压制不住,所以发挥她的特长,技术性的碾压,在平安科学院集合了技术工程师们。发布一个个全新的工业标准。

    平安集团,已经成为工业标准的制定者,凡是参与这场游戏的工厂,必须按照它制定的游戏规则来运行。

    上海作为全国最和国际接轨的城市,建筑和道路,已经大量的使用水泥。层层叠叠的建筑。屋顶的防水做的非常好,暴雨之下,房顶的飞檐快速的排水,水流飞溅,宛如一道道小瀑布般。

    水门汀的路面自然也是防水的,虽然隔不远的地方都设计了排水沟,但是瞬间的降雨量很大,排泄不畅通。使得街面上的积水循序到达了行人的小腿上方,福特车在水门汀的马路上行驶,就像小舟行走在河流之上。倾盆大雨,天上的水就像用大澡盆直接泼洒一样。

    一共也只用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张大爷全程只是在重复一个要求:

    “开快点。”

    等到了门口,竖立的黑招牌写着平安科学院,门口站在水门汀台子上的保安已经伸手行了一个军礼,戴着雪白的手套,周二少爷继续把汽车往里面开,直到顶住了走廊台阶。才停下车子来。他说:

    “到了。”

    “到了么?”

    张家大爷下车,小腿儿有些发软,急切的想见到女儿,马上就见到了,忽然又有了一点胆怯。古诗里说“近乡情更怯”。这样细密的情感,唯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有体会。

    平安科学院的保安认真的检查了周二少爷的证件,不是不给面子,周二少爷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洋装打湿了贴着身体,头发打湿了成缕儿搭在脑门儿上。

    张家大爷要更糟糕一些,他明黄色烤绸长衫的下摆,还掖在腰里。脚下是皮鞋,白棉袜子湿透,踩在前台大厅的地板上,汪汪的积出一滩子水来。

    科学院的前台助理小姐艾米穿着玫红的洋装,带了顶元宝型高帽子,帽子上的玫红网纱垂下来,半遮到眼睛。最鲜明的是她的嘴巴,涂成火红色。

    她脸上带笑,站起身来,腰肢扭摆的走过来打招呼。这是最火辣劲爆的工装英国丽人。

    张大爷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形象狼狈,他有点不自在的伸出手来,将长衫的下摆从腰间扯了下来,然而又在一秒钟之后想起他自己是山东先生的爹。

    所以张家大爷轻轻咳嗦一声,昂首挺胸,仿佛他身上穿的不是一件雨水打湿的家居长衫,而是一件九五至尊的锦绣龙袍。他说:

    “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