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盒子,一手捧着罐子说道。
谢苓此时穿着一身乌色男装,剑眉如飞,疾步而行,真像是哪里走出来的小公子。
女扮男装想要成功要有两个条件,一是女孩自带英气,仪态之间透露的是豪爽不羁而非姑娘家的羞涩和扭捏。二是其他男人阳刚之气衰弱,有女儿态。那么此时那个女孩子再穿上一件符合年纪气质的男装,精心修饰过妆容。再来一个人笃定就是男子,不熟悉的人也不会往女子方向想,因为这是非常不礼貌乃至羞辱人的。
谢苓自小便不是在脂粉堆里长大的,不比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然而真的论起家庭,谢家也是簪缨世族,十分重视教育,出的才女也比别家多了不少。平日间的所见也都是修道之人或是山野村民,为人待客也是和男人更能合得来些。再加之养在道观里十分自由,读的书大多都是王侯将相、风云英雄,便慢慢修炼出一种文人气。
以前回家时见表姐堂姐谢苓常常感到自卑,不比她们纤柔百媚,今天她却觉得很高兴,终于自己也可以踮脚勾到另外一个可以理解她的群体了,一个别的姑娘穷其一生可能都接触不到的人们。当然不是靠血缘,而是自己读过的书看过的风景。一想到这里,谢苓就雀跃了起来,脚程也快了许多。
沉香见谢苓已经跑得很远,连忙喊道:“姑……谢公子,你走慢一点啊!”
沉香这句话其实是不用说的,不多久,已经行之喧闹处。谢苓脚步也慢了些。
眼前满是少年,谢苓有些退却。
沉香正拿着罐子走路,突然见到谢苓停驻了,看了看里面,不由一笑。
此地建在半山腰平缓之处,长了很多茂林修竹,林中有亭,亭前蜿蜒而过的是一条山上分叉出来的溪流,平日本是空地的地上,此刻已经坐满了人。
“姑娘别怕,你看公子不在上面吗?放心好了,今日公子请的都是钱塘有名的士人,应该不会有谢姑娘的熟人。”
谢苓点了点头,扫视了一番,除了坐在亭前的王逸之,并没有其他熟悉的人了。
“陆公子,这位是谢公子,年岁还比较小,麻烦照顾一下。”沉香直直坐过去,对着溪水末尾一个少年附耳。
少年回头,看了眼谢苓,点了点头。谢苓连忙在他身边找了一个空处,坐下。
沉香舒了口气,走到亭前。
陆姓少年从未见过谢苓,却发现此人和今天座上客熟知,一时觉得有趣,不得攀谈道:“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陈郡谢氏隐。建康人,客此。”谢苓第一次一个男子身份和别人攀谈,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镇定道。
“难怪。”
陆姓少年上下扫视了一番,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太晚了,明日再把字数补足,啾咪,见谅见谅
☆、流觞曲水
怎么她是建康人就难怪了。
“此话如何讲?”
“没什么。”陆姓少年低头,然后说道,“常听闻人说建康里公子皆是……嗯。”
陆姓少年一脸讳莫如深,谢苓身形不由稍稍后退。
少年朗声一笑:“在下吴郡陆氏京,字季都。”
“还未取字,唤我谢隐就行。”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高处。
沉香端着一个罐子将里面的酒倒入王逸之手中举着漆器杯里,一会儿,王逸之轻轻将漆器杯推入溪中。
“不知道谢公子身上是什么香?”
“啊?”
谢苓一瞬间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突然明白了。
这件衣服是沉香今天给她盒子里的。沉香说这件衣服是她哥哥谢荣的,而谢荣百里寄衣服的原因一是谢苓长大了,出门在外,有件男衣在身边谢苓也好在不便时穿上行走。二是谢荣觉得他妹妹一心读书可能会被以后的夫家嫌弃,所以让她照这个款式这个体形做一件衣服,花纹若是能一样是最好不过的。这样也好锻炼锻炼谢苓的女红。
而谢荣素爱香是全建康人民都知道的,所到之处,香气三日不散。他的衣服放在匣子里一个月有余,打开时还是香气扑鼻,可以想见谢荣平日是如何骚气的了。
现在谢苓外套的是谢荣这件衣衫,她闻久了倒也习惯了,只是苦了身边人。估计刚才陆京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意味深长。
“呃……”谢苓皱了眉,然后说道,“平日家中有熏香的习惯,恐怕是无意间沾染上了。”其实谢苓说的也和她平日差不多,她是不爱熏衣的人,若真的有什么香气的话,应该是道观里的香火气。
陆京笑了笑说道:“我见谢公子这件衣衫很是华贵,熏些香也是应该的。好香配好衣,我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若是有冒犯之处,谢公子还请见谅。”
“陆季都,到你了!”有人朗声喊道。
陆京和谢苓闻言皆向前看去,果然,酒杯已经缓缓的在陆京和谢苓前面停下,不过位置好巧不好,正好在中间。
谢苓心下有些一沉,若是酒杯到面前,不仅要喝完,还要赋诗一首。赋诗一首对她而言没什么难处,虽然正一教可以饮酒,但是她并没有真的喝过,若是到时候喝醉了,发酒疯该怎么办……
陆京见此尴尬情景,低声附耳笑道:“谢公子是客人,便由我来喝吧。”
说罢,伸手便取,饮尽。
“陆公子少时便以文采和知古事而闻名,今日作诗我一定要好好记下。我这边纸笔都备好,就等陆公子开口了。”陆京的酒还没喝完,便有人开始起哄。
“是啊,听闻王公子昔年也是文采斐然,虽然这些年静修武学,没有什么佳作传出,但是能听王参军点评几句也是好的。”另外一人附和道。
溪边人皆是点头,似乎今天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幕。于是,无数目光都汇聚于谢苓和陆京所坐的偏僻处,谢苓连忙往后缩了缩。
陆京并不像谢苓这样怂,施施然地将酒杯递给服侍的小童,然后站起笑道:“既然是在白马观边,便以此为题吧。”
气氛有些凝固,因为视线多落在陆京身上,谢苓便在暗中悄悄观察。环视一周,不少人都是表情严肃、侧耳聆听,除了专门坐在亭子中记录的人,坐在溪边的少年真的有拿出纸笔准备写下来的了。
陆京远望,跺了跺步,便朗声吟道:“白马系长林,吴山飞鹤停。中有慈悲客,缘是隐士临。”
一诗毕,围观人皆是赞叹,然后立刻看向王逸之,等他来评判。
王逸之还未开口,陆京先行说道:“今日准备不周,这首诗作的并不好,还不如家中三岁孩童所吟,还请诸位原谅。”
王逸之轻笑:“陆公子这样所言,我也不好说什么。来,下一杯。”
陆京坐下,对谢苓一笑。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