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下意识抚上他的脸,温热的手掌轻微摩挲,从背后环住他,将他缠在自己怀里,低声在他耳边道:“管不了那么多啦,你是荀裕也好,是纪拂尘也好,是皇子也好,是贴身小厮也好,反正都是我的人。你要是当了皇帝,我帮你出钱买兵器杀敌人,你若做不成皇帝,我陪你找个有花有鸟的地方住一辈子。退一万步讲,你万一不测丢了性命,我也随你去阴间做对鬼夫妻,你说好不好?”
荀裕失了笑,沉默不语。
沈钧不满地摇了摇他,“好不好?”
荀裕僵直地站着,喉咙动了动,却欲言又止。
沈钧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回应,眼底的失落渐浓,喟叹道:“拂尘,你心里可有我?”
心里可有你?荀裕一时怔愣,脑袋一片空白,背后的温暖触手可及。他伸出手,刚要覆上背后人的腰身,却在离得一个手指头的距离处停下,这一点距离,却像一道天堑鸿沟,实实在在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怎么也没有勇气越过。停顿的双手悄无声息缩回,转回头凝望他,苦笑道:“我又不能传宗接代,又瘸着一条褪,又不温柔又不懂讨好你,便有个皇子之称,也是名不副实,你又何必念着我不忘?”
“你要会传宗接代就好了,这样我也许就不会喜欢你了。”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跟你是不是瘸子,会不会讨好我,受不受皇宠没有一点关系,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沈钧想了想道,“真要说理由嘛,谁叫你偏偏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荀裕看他一眼,眼里一丁点儿的期待熄灭,恢复到面无表情,“说到底你不过是喜欢我这张脸罢了。世界上美人何其多也,只怕你今日看上这张皮相,明日又看上那张皮相。到底不会长久。”
沈钧咬咬牙道:“原来你当我是那始乱终弃之人。你若不信我对你的心,便仔细瞧着,等我们这一生到了尽头,你再回过头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话不迟。这会子说,我可不认。”
“那便走着瞧。”
荀裕说罢,正要从沈钧怀里挣脱,门开了,胡有毅走进来。
见沈钧抱着荀裕,胡有毅猛地顿住脚步,雷劈一样地瞪大了双眼,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须臾,初时的惊讶敛去,厌恶之色遽然发酵,大力将手里的盘子掷在桌上,死死盯着荀裕道:“没想到你跟朱承秉是一路货色!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干。”
荀裕心中不悦,却面色无常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胡有毅冷哼道:“你竟也是断袖。”
沈钧走过来道:“这话好没道理!哪有像你这样一竿子打死一群人的?一个人值不值得深交是看他的人品性格,你倒好,本末颠倒反看他是不是断袖。依你的意思,但凡像我们这样好男风的人,便一定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了,但凡你那样不好男风的人,就一定是金玉其质的好人了。那你便说说,我们又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你又做了什么功德无量的好事?”
“再说,他是断袖与你又有何相干?又碍着你什么事?你难道担心他会看上你不成?你既认他为主,便该心行合一,却非但不敲门随意进出主子的房,还给主子摆起脸色来了?这般行事,你心里何尝当他是你的主子?”
胡有毅闻言,心里狠狠一惊,沈钧说得没错,他是断袖,又与我何干?我虽看不惯断袖,却不该冲动说出那番话,换作是在朱承秉面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开这样的口的,想来我确实也没将眼前这个面相俊秀的青年太放在心上。想到这,胡有毅余光瞥一眼荀裕,却见他神色冷冷,正若有所思,大概也在想这一层。这会子心里事被那沈钧一针见血说破,直觉冷汗都冒了出来,当即跪下道:“是我失言了,请荀公子见谅。”
荀裕心里自有计较,却道:“起来吧,有何事?”
胡有毅松了一口气道:“刚才苏云秀来这儿不知说了什么话,十三个苏勇的旧部下又都跟着她走了,还留下话说不跟荀公子干了,要回苏勇身边去。”
荀裕神色一凛,在房里踱了两步,走到沈钧跟前道:“这件事怕要麻烦你出马了。”
“荀公子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我沈钧唯你马首是瞻。”
荀裕知他是故意在人前给自己立威,便正色道:“经此一事,苏勇一定会派亲信重重保护自己。我要你帮我把苏勇绑来,这件事不需要做得很隐秘,但务必把人给我带到。”
沈钧轻轻点头,随即出得门去。
☆、第56章 第 56 章
沈钧回来后,荀裕朝胡有毅道:“你去外面守着, 等会苏云秀一定会过来, 你告诉她,我不见她。”
胡有毅心里有几分不信, 却没有明言。谁知不多时,苏云秀急匆匆过来, 绕过胡有毅便往里走。
胡有毅横出一条铁臂拦在她面前道:“苏姑娘留步, 荀公子说了不见你。”
“滚开,我要见荀裕。”
胡有毅纹丝不动道:“荀公子特别交代, 不见苏姑娘。”
苏云秀骂道:“你这走狗,竟敢拦我?便是荀裕自己出来, 我也不怕他,不过是会些下游手段罢了, 真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若不是我, 他至今还是三条腿的下人, 哪里轮得到他今日在我爹的地盘上作威作福?”苏云秀气极, 捡起几个石子,倏地往他门上砸去, 嘴里不忘骂道:“荀裕,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好没胆子, 只知缩在房里充乌龟王八,真不怕被人耻笑,你给我出来。”
荀裕在里头听得清清楚楚,不瘟不火道:“苏姑娘骂够了的话就请回吧,若没有骂够也可以继续骂。胡有毅去叫人倒杯水给苏姑娘,让她润润喉再骂,省得到时没咒到别人,反倒伤了自己的肝肾。”
苏云秀只觉力都使到了棉花里,没讨好反落了下乘,直气得在门口大转圈,却又不知如何打这口水之战。
荀裕道:“沈钧,你不是会吹笛子么?吹首曲子听听,最好能应景的。”
“还要应景,要求也太高了啦,”沈钧轻轻咳了咳道,“便吹个‘悍妇曲’如何?荀公子可要听?”
清脆的笛声响起来,调子却怎么听怎么滑稽。
苏云秀已说不出一句话来,见旁边人指指点点大笑,更觉羞耻万分,脸上如同染了颜色般,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一曲罢,荀裕才缓缓道:“请苏姑娘进来罢。”
苏云秀破口大骂:“荀裕,我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可恶,我真后悔当初听你话帮你做事,你却最会玩那过河拆桥!”
“我倒要问问了,你帮我做了什么?”荀裕沉着脸道,“你除了帮我隐藏朱承秉,帮我把月娘送给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