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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怎会是他的对手,当即支撑不住往下摔,眼角青肿,嘴角渗血。

    楼心明垂下眼睫,不再言语,他不说,可不代表不会这么做。

    叶景枢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咬牙道:“你不要待在这里了,回秦地吧。”

    “什么?”楼心明再也不能维持住表情,失声大叫,“这怎么可以?没有我,沈家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办?你要给谁?!”

    “沈家的事不解决,你好意思拿别人的东西?!”叶景枢胸膛不断起伏,他给了楼心明绝对的信任,以为楼心明会一直站在他这里,“在来京城之前,我也明确说了,查完沈家一案,剩下的都是你的,可现在呢?你把叶西洲推出去,这事就算完了?”

    楼心明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所以,为了给沈家报仇,你要自刎谢罪?”

    叶景枢撩起眼皮斜倪,一字一顿道:“我没杀过沈家一人,为何要谢罪?”

    “先皇杀的,这就够了,他现在不在了,父债子偿,这不是规矩么?”

    楼心明的声音很轻,蓦然间,叶景枢想起那一晚他步入寝殿时,那个虚弱憔悴的老人,与自己去世时仍旧艳丽张扬的母亲相比,看不出他们两个是同龄人。

    半晌,他轻道:“我觉得他不会参与,他不是这样的人。”

    “证据呢?”楼心明咯咯咯的笑起来,牙齿与牙齿相互碰撞的声音,在这个阴沉天气下更加悚然,“他可是皇帝,要一个大家族悄无声息地消失,只要一句话就够了,谁敢违背他的命令,你以为他是你吗?”

    大魏这么多任皇帝,只有叶景枢是不同的。以往的皇帝在还未登位前,就有慢慢接触政事,等到正式登基,已经对朝中情况了如指掌——按照先皇在时那个进程,现在穿龙袍的是叶西洲才对。

    屏山隧道让叶景枢得到了以唐家为首一派势力的支持,但如果他们发现叶景枢其实另有目的,这些世家很快就会再次团结起来反抗皇帝。

    只要叶西洲在,这个皇朝合适的继承人总是有的。

    除非踩到叶景枢的底线,他不会轻易对人喊打喊杀。就算是黑甲兵入议政殿时,叶景枢也没想将所有人杀光,更多是出于震慑的目的。

    叶西洲在叶景枢带人围住王府后,迅速下跪承认叶景枢的身份,并主动退还朝政权柄。仅凭这一点,叶景枢就可以放过叶西洲。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兄弟。

    秦燕不会主动开口讲京城的事,那是她想要逃离的过去。叶景枢很小就从身边的人知道,母亲不喜欢京城那边的人事,偶有只言片语流出,也是迫不得已需要解释。她永远昂着头,维持秦地郡主的风光,眼眸幽深似潭水,面上不怒而威,终日郁郁,唯有临终时,抓着他的手令他不得出秦。

    “我一定会查清楚。”叶景枢说,这不仅仅是洗白先皇,还有自己违背母亲遗愿的弥补。

    楼心明嗤道:“你要怎么查,这会陈一意说不定已经得手,叶西洲尸体都凉了。”

    叶景枢:“我派人去接了。”

    只要叶西洲没死,陈一意就一定会再出手,他一个人不成,肯定还会再联系他的同伙。他是沈家人,手上肯定有别的线索。

    叶景枢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瞟了一眼摊在地上的楼心明,低声道:“你不愿意回去也行,我去把楼心月叫来,让她来管你。”

    “什么?!”楼心明听到这话,五官都吓得变形了,“为什么要把那个女魔头叫来?!”

    楼心月,楼心明的亲妹妹,性格与其温婉柔雅的名字大相庭径。为秦地护军副使,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其行为处事,更像楼心明姐姐。只要有她在,楼心明就只有默默锯木攒铜板,把花费钱力制得的刀剑双手奉上。楼心月是说一不二的女帝,楼心明是后头收拾残局的小弟。

    从小到大,楼心明打架就没赢过楼心月。

    楼心明的反应,让叶景枢更加确定——武力才是硬道理。

    把楼心月调来京城,除了管教楼心明,还有另外的用途。遥望西北在雨中朦胧模糊的摘星楼,叶景枢暗暗握紧了拳头。

    灵则……但愿你是可信的。

    绵绵阴雨在地上注出一个个水洼,积水积聚,泥土在底下沉淀随之缓缓流淌,整个世界都是水雾湿气。叶景枢的手按在御座把手上,都能感到黏腻——这都半个月没见太阳了。

    因为大雨,叶西洲也被困在途中始终没有入京。

    这也算是一点安慰了。

    叶西洲还活着,叶景枢也算是对贺太后那一票人有了交代。

    接下来只要快点把沈家灭门查清楚就好。

    楼心明说可能是先皇派人做的,倒是给了叶景枢一个思路。沈家那么多人,要一下子清除干净可不容易,上面的大人物自然不可能亲自握刀砍人,自有打手为他效劳。

    那么多人,杀到刀卷刃都不一定能杀完,这么一场屠杀,必然印象深刻。

    若是为了毁尸灭迹,那些打手最后也不会留下活口来,这在他们接了任务就注定了,可有没有相关的亲人,或是有不甘心的给了暗示的呢?

    不是每个人都会甘心就此死去的。

    叶景枢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沈家旧宅早已飞灰湮灭,可大火那日,所有的目击者都被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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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国师求见。”通传太监进来禀告。

    叶景枢停下思绪:“宣。”

    那日叶景枢问灵则,可否知晓老国师是来自哪个世家。灵则沉默回忆后,回答不知,从未见过老国师的家人前来探望,他一直以为老国师同他一般,是孤儿出身。

    老国师也是孤儿?

    大约是见叶景枢的表情不大好看,灵则恭敬低头,说会回摘星楼翻阅老国师留下来的书籍笔记。

    “老国师留下来的笔记似乎很多,国师大人一直都没有看完,难道老国师在时,国师没有认真学习吗?”叶景枢不信这些神神道道,也知道神棍都有自己的一套,可灵则更像是学艺不精的,出来混的骗不了人就推说要回去学的新手学徒。

    灵则心说你不信就别假装关心了,拱手一拜:“师父所教,之于年幼的灵则来说,都是晦涩深奥的,当时还未能理解,如今年岁渐大,愈发深有体会,时时翻阅温习,时时新。”

    “那,国师可得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有,师父的笔记没有相关记载。”灵则回答十分坦荡,“敢问陛下是有何要事,为何如此执着于师父的身世?”

    “真的完全没有?”叶景枢皱眉,十六年前灵则被老国师收养,从那个时候开始算起,他也没有见过老国师的家人。

    叶景枢沉吟道:“皇宫东北角,原先是老国师的住所。近来,有宫人传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