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林略略沉思，“什么时候的事？”

    “我念初三的时候。”姜晓眼神暗了几分，“爸爸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有一天突然就发狂了，后来姑姑和姑父赶回来。”

    “所以你就到晋城来念高中了？”

    “嗯。爸爸托姑姑照顾我。”她永远都记得，爸爸发狂的那天晚上，他抓着她的手，她的手疼的都要断了。

    姜屹双眼殷红，哭着求“她”。

    屋外，暴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电闪雷鸣。

    那间小屋里，一个男人一直发狂地喊着：“你别走，婉婉，你别走。”

    周修林表情微微凝重。

    姜晓却勾了勾嘴角，“我和爸爸的关系很奇怪，好像很陌生，但是我知道他很爱我。”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爸爸要是知道我现在这样，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啊？”

    周修林自然也有几分担心的，“他应该会很激动，做了外公了，生气也会忘的。”

    姜晓瞅着他，心里有几分忐忑，“我爸爸回来了，等我约到他，我们一起去见他，好不好？”

    周修林动容，他知道姜晓说出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好。”语调温柔。

    她弯着嘴角，笑的如此甜蜜。

    周修林捧着她的脸，“姜晓，你再对我这么笑，我很想很想——吻你。”

    姜晓连忙退开，“周先生，请注意你的胎教。”

    周修林闷声一笑，“小豆芽，你妈妈害羞了。”

    姜晓：“……”

    第二日，周修林在办公室，刘玺来找他。

    “明天下午三点，未名街咖啡厅。帮你约上了。”刘玺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

    “多谢。”

    “你到底找姜屹做什么啊？”

    “想和姜老师谈一谈——未来的人生。”

    “你想喝鸡汤可以找我。”刘玺才不信，他左右看看，“你那美女助理tina呢？”

    “调到公关部了。”

    刘玺微微错愕，“你可真狠心。tina跟你几年了，你就这样把人打发了啊！”

    周修林不为所动，翻着手里一张张简历。这是公司今年要签的几个新人，其中有两个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学院毕业。

    宋译文，身高182，22岁，男方人，时下典型的小鲜肉，有一种文艺气息。

    周泽，身高184，22岁，北方人，有股硬汉气质，五官硬朗。

    当初姜晓从那么多张简历中挑出了两人，她做了详细分析，包括两人发展方向。华夏将全力打造这两人，为两人配了两位出色的经纪人。将来怎么样，就看两人造化了。

    刘玺更加好奇了，“修林，你是不是还——没有过女人啊？”

    周修林缓缓抬首，目光如刀锋一般射向他。

    刘玺眼皮一跳，“我想起来了，我和我女朋友约好了，今晚带她去一家新开的馆子。先走一步。”

    周修林抬手揉了揉眉心。放心，不久的将来他会带小豆芽出来会客的。

    你们女朋友很多，可是，放眼那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做爸爸的。

    有一个成语叫——后来居上。

    翌日下午，周修林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咖啡厅。走进后，他的视线在店里搜寻了一圈，没想到看到了坐在窗口的姜屹。

    姜屹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外套，戴着黑款眼镜，留着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就有些特别。这些年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周修林一步一步走到桌前，“姜老师，您好，我是周修林。”

    姜屹转过头，目光定在他的身上，“周先生，请坐。”

    第27章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没有子弹, 没有慌乱，阳光明媚，时光静好，一片祥和的气息。

    周修林款款而坐。

    午后的咖啡厅, 人不多，安静中偶尔夹杂着客人说话的声音。

    姜屹喜欢闲适自在的环境, 便定在这里见面, 有人气的地方，也让他感受到热闹, 才显得不那么孤寂。

    “姜老师，很抱歉，这次临时约您, 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的工作？”

    姜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 印象深刻。当年在美国共同经历过生死，当时他不过二十多岁，冷静沉着。这几年，周修林一直都在购买他的画, 只是他们再无交集。两人都没有刻意联系过，这次听说，周修林要见他, 他也有几分意外。

    姜屹知道，周修林对他那幅《拂晓》很感兴趣，一直想购买, 只是《拂晓》他是不出售的。那是女儿的嫁妆。他能给姜晓的东西实在有限，欠女儿的他这辈子都给不了。

    “不妨事的。周先生，有话直说。”

    周修林考量了多日，一向运筹帷幄，这一次也有几分不安。

    店员送来了他刚刚点的拿铁，咖啡味香味弥散在空气中。

    周修林正襟危坐，“姜老师，我要说的事很突然。”

    姜屹淡淡的神色未变，“你说。”

    周修林抿抿嘴角，直接点题，“我和晓晓已经领证结婚。”

    姜屹眸色瞬间一变，眼底的愕然毫不掩饰，“你说什么？”

    “事情有些突然，但是请您相信，我会好好待晓晓。”

    “周先生，你什么时候认识晓晓的？”姜屹眼底震惊越发浓烈，晓晓今年刚刚大学毕业。他望着周修林眼底满是不解，还有担心。

    “晓晓第二次到华夏，我便认出她了。”他从来也没有告诉别人，他一直让人不着痕迹地照看着她。

    “华夏影视公司？”姜屹一个字一个字念道着，“方便说一下晓晓的工作吗？”

    “她先前是给公司艺人的助理，现在是我的助理。”

    姜屹轻轻拧了一下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显然他是有几分不悦的。“周先生，你今年多大？”

    “二十八。”周修林嘴角若有若无的浮过一抹无奈。

    “今年五月，晓晓刚刚满二十二岁。”姜屹喉咙酸涩，“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些年，并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伯父——”现在这个情景，他也不好改口叫自己的岳父一声“父亲”。怕是这位冷情画家会被刺激的不行。“晓晓，没有怪过您。”

    姜屹嘴角噙动，“我知道，晓晓心善。他是我养大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性子倔的很。我原本打算过两天去看她的。”

    周修林硬着头皮，“伯父，晓晓怀孕四个多月了。”

    姜屹再次震惊，表情一变再变，连呼吸声都变了。他的手紧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连望着周修林的目光都凌厉起来，“所以你们是因为有了孩子才结婚的？”

    周修林没想到姜屹会这么问，他定定地回道：“不，即使没有孩子，我也会和晓晓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