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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量杯剩余的咖啡注入另一只杯子,加了大约10毫升的热水,用小勺拌匀,给费夷吾:“尝尝看。”

    “泡混合豆的最佳温度是70-75°,加上室温中和,现在的温度应该在65°左右,你小心点烫。”

    入口确实稍有点烫。

    费夷吾轻轻咂舌。

    混合豆是流光搭配的新款,由危地马拉、肯尼亚、西达摩、哥伦比亚四种豆子混合而成。

    于是理论上,应同时具有四种豆子的风味。

    “别的客人大概要多尝几次才能品出味道,不过十五应该还好。”

    流光在对面坐下来,观察费夷吾的反应。

    被寄予厚望的费夷吾发动了全部味蕾来体会新品种。

    “入口有一点点酸,不过是果酸。”费夷吾眯了眯眼,“然后是香。”

    味道很难具体形容,因为人只能用自己品尝过的食物作为参照物,比如酒是“苹果腐烂”,面包是“面粉加了点坚果仁”。

    费夷吾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于是强调道:“很香。”

    口腔乃至鼻腔都被这股馥郁的香味袭染。香味的尾韵甚至在咽喉处打了个旋,慢慢地滑入食道。

    接着,回甘泛出。

    费夷吾睁大眼睛:“好甜。”

    说不出的清甜,不像是一口气吃下两颗奶糖那样的甜腻,也不如蔗糖般浓烈,但也不至于寡淡、难以分辨。

    如果一定要找出形容,就好像是山林开花结果时,风从三十里外带来的那种经过过滤的清香甘甜。

    流光先递来一杯水给费夷吾沽口,然后将自己尝过一下的咖啡推给费夷吾:“十五介意尝尝这个吗?比较下两者的味道。”

    “不、不介意。”

    话是这么说,尾椎骨起始,一股奇特的电流感瞬间穿透脊骨,上达百会穴。

    费夷吾佯装镇定地啜了一小口。

    高中时候,同学们最喜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你用xx用过的杯子喝水,你跟他间接接吻了!”

    “哇,你们要生孩子了。”

    ……

    诸如此类幼稚到不讲道理的言论。

    见费夷吾目视前方出神,流光不得不出口问:“怎么样?”

    “甜。”

    甜到头皮爆炸。

    “嗯?”流光有些疑惑,她明明觉得这味道有点浓,所以入口是苦味来着。

    费夷吾抱着杯子猛喝水。

    流光淡淡一笑,“继续说两个世界吧。”

    两个世界中的人间界就好比没有加水的这份,微苦略涩,而加了水的便是清爽甘甜。

    借助于两宋之交那位了不起的神仙的帮助,被日益扩张的都市森林赶出人间的妖物们,如今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加了水的甘甜世界。

    但因为那位神仙是利用人间界山脉打造出的新世界,而且人间界仍会有妖怪源源不断诞生,所以两个世界至今仍有交汇点。

    风水师出于对“地利”的职业敏感,很容易进入交汇处,进而影响两个世界,一般情况下,交汇点附近都安排有专门的守山人。

    海城离众所周知的瀛洲山交汇处最近,故而特别设立了办事处。

    小黑说:“人间界,也就是我们现在处的这个世界能看到的妖怪很少。”

    费夷吾想起来流光也有类似的说法——一个风水师一辈子能见到的妖怪屈指可数。

    “说起来,小黑怎么没被送到那个世界?”费夷吾问,“资格不够所以不能移民吗?”

    话一出口她想着糟糕,果然小黑一个鱼跃自觉跳进水槽里,开始嚎啕大哭。

    流光及时去挂上“休息中”的牌子。

    费夷吾忍不住用眼睛去描绘流光的背影。

    她真的很……迷人。

    各个方面。

    小黑一睁眼看到费夷吾只顾看流光完全不顾自己,更伤心了。打开水闸的眼睛喷涌出不啻于消防栓能达到的水量。

    “哇哇”的哭声也极具穿透力。

    与此同时,门外电闪雷鸣,天色瞬间从白天转为黄昏。

    “小黑小黑黑!”费夷吾这才恍然醒神,赶紧来安慰小黑。

    但为时已晚。

    下水道通水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小黑泄出的洪水流速。等流光戴上手套打算用暴力解决问题时,水已经的漫过咖啡馆大半地板。

    流光用小黑的翅膀遮住它圆鼓鼓的眼睛,简短道:“给蔚蔚打电话。”

    听到大魔头的名字,小黑停顿了两秒,然后继续大哭。

    “你想登山就是这个原因吧?”流光问,“瀛洲山应该是为你这种被移出移民名单的妖怪设立的。”

    出于对被遗漏的补偿,如果遗落人间界的妖怪能通过实力和运气进入瀛洲山,便可立地飞升成为妖仙。

    “传说是这么说的,可我都八十四岁了,还没找到登山的路。”小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我这辈子只能呆在臭烘烘的人间界。”

    费夷吾刚跟蔚蔚打过电话,她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蔚蔚便兴冲冲地回复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费夷吾抽抽鼻子,确实嗅到一丝臭味:“是不是下水道反水了?”

    “……”

    看流光一副要把小黑丢出去的样子,费夷吾不顾满身水把它接过来。

    “好啦,我跟流光一起想办法帮你登山。不要哭了好不好?”

    “真、真的吗?”小黑打了个哭嗝,它越过费夷吾直接问流光,“越老板,你愿意帮我吗?”

    流光抱起双臂明摆着拒绝。费夷吾拉拉她袖子,用口型说:“哄哄它。”

    “好。”流光点点头,“我跟十五帮你。”

    水流总算小了些。

    费夷吾松了口气。

    然而泪眼模糊的小黑在看到玻璃门外两道黑影时,双眼冲出的水流以前所未有的强劲冲翻了工作台上一排器具。

    ☆、029:事不宜迟

    小黑的决堤让费夷吾手忙脚乱。见状, 流光伸手揪着小黑的一只翅膀, 径自打开门, 迎接来客的同时把导致瓢泼大雨的罪魁祸首丢进雨中。

    “喝点什么?”

    流光系好围裙, 麻利地收拾好器具,这才不冷不淡地招呼道。

    蔚蔚收好伞, 伞尖对着流光一指:“我跟你讲,你这种接客态度迟早要关门的。”转过去对和她一道来的中年男性又是使出浑身解数的巧笑嫣然。

    “孙总, 您请坐。”

    费夷吾看着趴在玻璃窗上张嘴大哭的小黑, 油然生出一种暴力惩罚做错事的小孩子的愧疚。她刚想帮小黑说点好话, 冷不防被蔚蔚拉到那男性桌前。

    “孙总,这就我跟您说的风水师, 费夷吾, 您叫她费费就成。”

    孙总四十岁过半,五十岁不到的样子,上下打量浑身湿漉漉的费夷吾。

    “您看, 一听说要见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