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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贲郎抓着往后退,一把刀向她砍下来,虎贲郎抬手用兵器架住,顺着刀身往对方手上砍,对方撤走,他反手一抬又杀伤一个人。宋致没有办法四处闪躲,眼睁睁看着白刃从鼻尖擦过,红色的血珠从刀面上滚落下来,滴在泥土上,留下一点红。

    “哼!”见两人虽然勉力支持很快就会力竭,领头人冷哼一声,轻轻踢着马腹,猛然冲向高个子的虎贲郎,抬起手用力一劈,虎贲郎不敌,松开宋致,苦苦支撑后,被领头人砍了脑袋。

    另一个虎贲郎看见了,怒吼一声,大开大合不顾自身地发起攻击。宋致脑袋一空,下意识目光落在尸首分离的虎贲郎身上,胸口突然腾地烧了起来,烧得她双眼猩红,喘着粗气。她从地上踢起他的刀来,咬着牙弯下腰躲过一击,快步奔到一个骑马的贼人面前咬牙拍掉贼人的刀,恶狠狠地一划,竟把贼人拦腰斩断!

    鲜血溅在她脸上,她颤抖着唇,来不及抹掉,后面人涌上来,一刀抹在她肩头,差点就削掉她耳朵。宋致把刀当剑使,脑海里浮现公主教她的几招剑势,她还没来得及学多少就遇见了这种情况,一时间并不能为她解困。贼人人多势众,还配合得不错,如果不是宋致求生欲望太强,以及憋着一口气,凭着一腔孤勇,未必还能活这么久。

    两柄刀带起风声呼地往她身上砍来,宋致心一慌往地上滚了滚,刀尖同时向上一挡,只挡住了其中一刀,另一刀削在她手臂上,顿时吃痛,血流如注。她耳边听见虎贲郎叫她快走,可是自己根本脱不了身,眼见就要死在众人围攻之下,宋致脸上露出无奈的绝望。

    身上又被砍了两刀,几处鲜血涌了出来,她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几乎要力竭。她脸上因为消耗过多体力,流血不止失血过多而苍白,腿脚在颤抖发软,一身淋漓鲜血有自己的也有几个被她突伤的人的。

    当虎贲郎被领头人一刀贯穿心脏时,宋致彻底失去了希望,连刀都快握不住了。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直接地面对死亡,刚才还和她说说笑笑的两个人一个尸首分离,一个被刺穿心脏,而她也即将死在这群身份不明的人手下。

    她不甘心,但没办法反抗,这些人凶猛狠辣,只一个对冲就杀掉了两名虎贲郎。她到他们死前都不知道这两个叫什么名字。

    天边炸响了一道惊雷,那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连大地都开始颤抖。领头人拉着马缰,坐在马上提着滴血的刀眺望远方,隐约看见了似乎有好些人骑着马赶过来。他脸色一变,阴沉沉地蹙起眉,看看远方的人,再回头看看浑身是血的宋致,咬了咬牙怒道:“算你走运!小的们,快撤!”

    一阵人喧马嘶,贼人迅速地整队,一磕马腹,拖着已经死了的同伴赶紧撤退。他们来得极快,走得毫不留恋,如潮水般涌退,只留下了两具虎贲郎的尸体,还有已经支撑不住丢下刀的宋致。

    很快,那些人就赶了过来,一个穿着黑衣盔甲的将军勒住马,跳下来,背后的十几个人步调划一地下了马跟在黑衣盔甲的人身后,走到了宋致面前。

    宋致就现在一场血腥厮杀后残留的两具尸体边,通身冒着血,温润如玉的脸庞染上鲜血后,眼睛里带着一丝凶狠。黑甲将军被她眼神一看,竟有些心惊肉跳,那是被逼到绝境再无求生之意的冰冷。

    “公子,你没事吧?”黑甲将军担忧地看着她,怯怯地问。

    宋致冷冷地望着他,不说话。

    “哦,我是颖川太守下的兵曹掾史,我家府君奉公主之命,特地让我护送公子前往宛城,公子不要误会,我与那些贼人不是一伙的。”

    听到兵曹掾史说是奉公主之命,宋致终于放松了一口气,顿时感到头晕脑涨,一股汹涌的眩晕击碎她的防备。她身形晃了晃,咬了一口舌尖,让自己清醒起来。兵曹掾史让人把伤药递给她,这年头士卒容易受伤,常常备着伤药,此时正好用上。

    止住了鲜血之后,宋致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死不了了。宋致向兵曹掾史道谢,而后请他将两位虎贲郎立碑掩埋,兵曹掾史照做。等虎贲郎尸首埋好,宋致亲自捧了一抔土洒在坟上。

    潦草祭拜之后,宋致沉默地爬上了马,被兵曹掾史簇拥着向宛城的方向去。如今押送她的虎贲郎死了,这事得上报宫中,只怕她在朝廷中该引起关注了。

    此事暂且不表,单说宋致在颖川遭遇贼人劫杀,两名押解宋致的虎贲郎都死了之后,朝廷在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咸宁公主默不作声,天子把奏章留中不发,只是吩咐沿路的人要做好交接,再无二话。

    洛阳下起雪的时候,天子的病情反反复复,咸宁公主进宫呆了一天一夜,一边读奏章给他听,一边还要检查新的太傅是否有好好教导皇子修。

    雪下了一整天,宫人们很快把台阶与中庭的积雪扫除干净,咸宁公主立在廊下,仰头看着雪花若有若无地飘落,衣角被风吹拂着,微微对着檐角落了一头霜雪的螭吻出神,心绪早已从洛阳飞向了南方。

    她回过神来,疲倦地揉揉眉间,吩咐人等天子醒了告诉他她走了,一抖衣袖,埋头走进了雪中,珺珺立刻撑着伞跟了上去,两人沿着岁月痕迹斑斑的城墙消失在宫道中,直到出了宫门。

    咸宁公主上了马车,闭眼坐着养神。她想着大将军接受了礼赐加荣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上朝时的趾高气昂,还有抄宋家时,那些世家冷漠戏谑的神情,最后浮现着天子与皇子修的脸。她猛然睁开眼,握紧了双手,脸色微微发白,喃喃自语道:“既然你们想让本宫知难而退,那就如你们所愿……”

    马车停在咸宁公主府门口,咸宁公主下了车,往府中走,走了几步看见余度在拱手而立等她回来。

    她走了过去,凝神望着余度,语气有些生冷:“多少人?”

    “七个。”余度拢着袖子,低垂着眉眼。

    “很好。”咸宁公主冷冷笑了一声,“他们有胆子来动手拔掉本宫的人,就有本事逼宫再进一步。真当陛下耳聋眼花了么?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公主说得是。”

    “本宫就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公主下令!”

    咸宁公主负手冷眼看着余度,眼底仿佛瞬间冰封,寸草不生地陷入了荒芜。

    “通知白衣令的人,只等驸马到了襄阳就和本宫禀报。”

    “喏!”

    正平四年冬,十二月中,天子会猎洛阳北,大将军与咸宁公主偶起争执,有刺客潜入围场,以弓箭射咸宁公主,咸宁公主伤,咸宁公主捉一刺客,威逼刑求,刺客乃言大将军挟私报复,言罢自尽而亡。

    天子大怒,大将军上书请罪自免,咸宁公主指而笑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