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戎相见的动静惊动了路过疾风坡前往祁阳城的西晋的红翎军。
自当年泗水之战,高珩一战成名之后,西晋王宇文彻是爱才之人,心中一直对高珩赞赏有加。这些年来,西晋和大周再无纷争,可楚王吞并天下的野心却不断膨胀,早已令他有所不满。此次本只是想调兵遣将加强京城布防,却正好偶遇高珩陷入危难,于是便出手相帮,更共赴京城解奸佞祸国之危。
而听着高珩这番认真镇定的话语,周帝双眸含泪,唇齿颤抖,终是因为内疚和悲痛而老泪纵横。
如今整个京城和皇宫都已经被高珩所控,如果他真有造反谋逆之心,当下无异于是绝佳时机。可是此刻,他却选择毅然决然赶入皇宫救自己于水火。
而自己曾经一心要托付江山的太子和皇后,为了权势和荣华富贵,竟只想置他于死地。
眼见赵皇后和太子已经一身狼狈,再也无力掌控大局,赵信之的阴谋也被彻底击碎,程金枝如释重负地深深沉下一口气,望着眼前看似尘埃落定的一切,唇角不由轻轻上扬。
可一想到慧妃猝然离世的噩耗,高珩如今还尚未知晓,她又顿时觉得心中悲痛。再联想到王府中那些为掩护她逃离而身陷险境的踏雪和小恒等人,唇边的笑容也随之黯然失色。
“陛下,既然这些乱臣贼子已经被燕王殿下和陈将军制服,缴械投降,臣以为应当尽早加以处置,以防留下祸根,恐有后顾之忧。”
见局势已经相对稳定,原本脸色铁青的程衍舒展眉宇走上前来,眼中满是冷漠之色。
他之所以会在此时向周帝请命,当然是为了尽快铲除随时有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赵皇后和太子,以免夜长梦多,牵连到自己和程家。
而程金枝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虽然觉得怨恨可笑,却始终没有在周帝面前撕下他那张虚伪的面具。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帝不知道他私底下的所作所为,可是她知道,高珩也同样知道。
而听闻程衍的话,周帝眼神复杂地看了已经气势全无的赵家人一眼,继而抬起枯瘦的手轻放在高珩的肩膀上,发白的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却见原本容色沉静的高珩突然眸光一凛,紧接着猛然一个侧身,眉宇间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
众人定神一看,只见原本还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信之,不知何时已经强忍疼痛趁势而起,手持一把尖锐的匕首,咬牙切齿地朝着周帝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意欲偷袭。
高珩眼疾手快,即刻就侧身替周帝挡下一刀,同一时间,赵信之也被迅速一拥而上的禁军牢牢擒住,再无还手之力。
“珩儿,珩儿……”
“殿下,你怎么样了!”
见高珩突然受伤,程金枝心中一沉,立即回过神来满目担忧地冲了过来。
“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高珩舒展眉宇朝她淡然一笑,刚想抬手将扎在腰间的匕首拔出,却见原本面沉似水的赵信之突然神情古怪地抬起了眼帘。
“燕王殿下,这恐怕,不只是小伤。”
只见他加深眸色,眼中的阴霾和恨意逐渐散去,唇角勾起了一个阴冷可怖的弧度。
“我的这把匕首上,涂的可是无药可医的剧毒。”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天若有情
太极殿之乱过后,太子被废,终身幽禁于九幽台不得探视,其党羽也通通被落罪剿除,非死即流放。
除去因为隐藏在暗处而侥幸逃脱的程衍以外,所有势力都在阴谋落幕后土崩瓦解。
但即便是面对一个险些被谋朝篡位,并非自己血缘之亲的儿子,可能是因为太极殿上的那场腥风血雨,和那些无法抹去的陈年往事太过惨烈,周帝最终还是免去了他的死罪。
而身为其母的赵皇后则废除后位打入冷宫,和她再也无法照面的儿子一样,在这暗无天日的方寸之隅了此残生。、而赵信之当日便含恨在狱中服毒自尽,原本势霸宫闱和朝廷的赵家,从此再无昔日之繁华。
在经历这场痛彻心扉,足以撼动国本的动乱之后,周帝已是心力交瘁,他忍痛处置完这些祸乱江山的奸佞乱党,很快就因为身心俱损而卧病在床。
然而此时让他痛心疾首,夜不能寐的,不仅是之前那场风起云涌的祸国之灾,更因为他平安归来,心中意欲托付江山的儿子,此刻却很有可能难逃一死。
高珩受伤之后,即使赵信之的恶毒之言让众人皆不寒而栗,可包括周帝和程金枝都不相信,那把匕首上所谓的“剧毒”竟会致人死地,无药可解。
可就在贺荃第一时间替他诊治完后,得出的结果却让程金枝猝然觉得,自己头顶这片原本已经澄澈明亮的天空即将崩塌破裂,就这样重重地压下来,将她的生命都压得粉碎。
“燕王殿下中的是乌鸠鸟之毒,此毒位列百毒之首,其毒液是由乌鸠最为剧毒的羽翼中提取,毒性极强。凡中此毒者,毒性会日渐扩散,慢慢侵蚀身心,有些人三天之内便会毒发身亡,若是平时身体强健,至多…也只可活上半年。”
“我记得,当日我昏迷在榻之时,殿下曾以玉引山庄的碧血天山琉璃玉为我入药,如果此次也能够以此宝玉入药,可否还有解毒痊愈的希望?”
“玉引山庄这块宝玉确实世间罕有,按理说确实能够代替一切灵丹妙药,解百种剧毒。只是王妃有所不知,此玉为天地灵气所生,当日殿下以此玉为王妃入药时,玉身虽只有微乎其微的损伤,可玉中的灵气却已经损耗大半,如今即便再有此玉在手,恐怕也……”
耳边回响着贺荃字句灼心的话语,每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在心上划开一道道深长的口子。
在赵信之的侯府中,亦没有搜到任何的解药。
看着自己想到的所有希望都被残忍地否定,到最后,只剩下强忍在眼底深处的泪水。
她独自一人站在玉阶之上,像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步一步机械地迈下石阶。突然间,只觉胸口有一团炽热的火焰汹涌而来,让她咬紧牙关,猛然抬手抓住了扶手。
恍惚之中时光倒流,朦胧的视野间,她仿佛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光亮中,高珩正背着自己浸染夕阳余晖的浸染之下,两个身影互相依偎,徐徐消失在宫门尽头。
她目光凝望着前方发怔许久,脚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