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今被禁锢在骊山之上,无论是自由还是权力,自然比不得从前风光之时。只要暗中派人时刻紧盯,若见他有所异动便立即加以控制,还是能够防患于未然。
却不知道,其实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找错了方向,也低估了敌人的实力。
此刻夜色已深,一场雷声隆隆的夏雨过后,无风的夜晚伴随着永无止息的蝉鸣,便更显闷热。
程金枝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里的团扇,明明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却就是不肯干脆地闭上眼睛。
“西北那里,应该比京城冷多了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饱穿暖,是否已经看到那封信.....”
她兀自在心里自言自语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昔日和高珩相处时的画面,又忍不住唇角轻扬。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终于昏昏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还未等她入梦,却闻屋外猝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登时惊得她睡意全无。
“有刺客,抓刺客——!”
“出什么事了?”
程金枝放下团扇从躺椅上站起身子,刚准备走出去一探究竟,却见踏雪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王妃,外面有刺客,您千万别出去!”
“刺客?怎么会有刺客?”
程金枝眉间一跳,神情严峻地蹙起两道秀眉,心中立时蔓延开一阵不祥的预感。
如今高珩不在府中,那个“刺客”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入府行刺,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而来。
而一想到要取自己性命的人,除了时刻想除掉高珩的太子和赵皇后以外,她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难道是太子知道了什么,所以想要派人来杀我灭口?”
程金枝抿紧唇角,神色凝重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见沈均容色紧张地冲进房中,朝着程金枝躬身禀报道。
“属下办事不力,让那黑衣人侥幸逃脱,还让王妃受惊了。”
沈均作为高珩的贴身下属,原本应该跟着主子一同出征西北,只因为高珩担心程金枝在府中的安危,所以才让他留了下来。
“也罢,逃了就逃了吧,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抓了他也未必肯认。”
程金枝闻言沉下一口气摆了摆手,重新在躺椅上坐下,心里却着实感到了一阵小小的后怕。
“只不过这个刺客还这是奇怪,既然想来杀我,可未免也暴露得太快了。”
“不,属下觉得,他不是来刺杀王妃的。”
听着程金枝有些玩笑般的语气,却见沈均眼波流转,继而眸色凛冽地道出一句。
“倒像是来,偷东西的。”
第五百零三章 项庄舞剑
“偷东西?既然如此,府里可有什么东西遗失了吗?”
程金枝闻言很是诧异地绷紧两颊,心中原本刚放下的石头又重新悬在了心头。
按照沈均所说,那个黑衣人秘密潜入王府之后,并没有踏足程金枝所居的这处庭院,而是一路探去了高珩南苑的书房。
加之书房的门锁也有被破坏的痕迹,所以沈均才会想到,他很可能是想要盗取什么东西。
毕竟,如果他真的想对程金枝动手,之前一定对王府的地形有所了解,又岂会多此一举冒着随时被发现的危险,去往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属下也只是猜测,并不能切实肯定。虽然书房中所有目力能及的珍贵之物全都安放完整,可如今殿下不在府中,若说真有什么东西遗失,恐怕也不能轻易发觉。”
沈均若有所思地说着,却见程金枝眸色微转,随即站起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随我去看看吧。”
程金枝虽然没有明说出口,可她隐隐意识到,今晚之事应该不是入室行窃这么简单。
按理说,燕王府乃承有王爵的皇子居所,一向戒备森严,又并非藏有奇珍异宝的稀罕之地,几乎没有人会想到以身犯险,入府偷盗。
况且此人哪儿都不去,只偏偏对高珩的书房下手,联想到程煊当初在程衍书房处所寻找到的那些蛛丝马迹,她整个人都开始陷入了一阵眼见危险迫近,却无能为力的紧张之中。
而这时,一旁的踏雪也思索着插嘴道:“那个...会不会是哪个江湖小贼,得知殿下出征西北不在府中,所以想趁此机会来顺手牵羊?”
“应该不会。”沈均闻言摇头否认道,“殿下是清廉之人,这王府虽然气派,却没什么珍贵之物,从来就不是吸引盗贼光顾的地方。况且看那个人的身手,也不像是普通的江湖小贼。”
然而和沈均等人在书房中仔细搜寻过一圈之后,任凭程金枝如何观察,却怎么都看不出有任何东西失窃的痕迹。
且越是找不到破绽所在,她就越觉得心中忐忑不安,直到天亮,也没有安心地合眼睡上一觉。
而在同样暗流汹涌的西北,自从那日元熹公主留下“自会证明”的决绝之言后,高珩和陈复只以为她是一时赌气,假以时日就会忘记释怀。
却不曾想到,七天之后,一个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人物,竟然出现在了大周赤羽军的军营中。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元熹公主心心念念的兄长,衡王元鹏。
对于元鹏的突然出现,高珩虽然震惊,心里却更加有一种开门见山的豁然明朗之感。
因为在他看来,这位南楚皇子在此时突然现身,多半是按耐不住这两方战局的僵持,终于露出潜藏已久的狐狸尾巴,想要变换策略,或是替楚王加以试探。
直到他神色平和地在高珩面前坐下,一面悠闲地喝着粗茶,一面提出愿意借兵,协助大周一同攻打西北部族的策略。
“借兵?”
高珩听闻眸色猝然一深,眼中掠过一抹猜忌的神采,继而不以为意地眉角轻挑。
“今日刮的是什么风,竟然能让衡王殿下远道而来,只为助我大周一臂之力?”
面对高珩话中并不友好的弦外之音,元鹏并没有在意,而是沉下一口气不疾不徐道。
“唉,不瞒燕王殿下所说,其实说句实话,国与国之间向来都是利益至上。贵国和这些西北部族结怨已久,早晚都有一战。原本我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