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将此事告诉了玥姐儿?
顾莞宁心中思忖不定,脚下丝毫未停。
碧瑶宫的宫门大开,灯火通明。守门的宫女满目仓惶,行礼的时候一直不停地哆嗦。
顾莞宁神色一沉,冷冷吩咐:“不得惊慌!守着门,除了皇上之外,任何人不得擅入。”
宫女不敢怠慢,立刻应了下来。
顾莞宁迈步进了碧瑶宫。
这半年多来,她未曾踏足过碧瑶宫。事实上,若不是玥姐儿寻死,或许她再也不会到碧瑶宫来……
寝室里灯火通明,玥姐儿面色如纸,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上。
左腕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痕。鲜血横流,床榻边满是血迹,血腥味在寝室里弥散,令人触目惊心。
徐沧坐在床榻边,神色凝重地为玥姐儿急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徐沧并未起身,迅疾运针。
吴妈妈的一双眼哭的红肿不堪,见顾莞宁来了,全身颤抖不已,猛地跪倒在地上:“恳请皇后娘娘,救一救郡主。奴婢给娘娘磕头了!”
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磕头。
咚咚几声闷响,额头已经磕破,渗出了血迹。
顾莞宁目光一扫,沉声道:“先起身。将此事的缘由道来。”
吴妈妈红着眼眶谢了恩典,站起身来:“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郡主平日就不喜说话,今日散学归来后,说想一个人静静。奴婢也未起疑心,便退了出去……”
却未想到,玥姐儿竟会轻生!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轻生(二)
吴妈妈第一个惊觉不对劲。
玥姐儿平日虽不爱说话,却习惯了有她陪伴在身边。就是到了晚上,也时常让她值夜睡在塌边。
今日玥姐儿将自己一个人独自关在屋子里,半个时辰都没出来,委实有些不对劲。
吴妈妈敲门,无人回应。再敲门,门里依旧没动静。
吴妈妈顿觉不妙,立刻喊几个宫女来,将门硬生生撞开。
门一开,骇人的情景顿时映入眼帘。
玥姐儿不知何时用薄薄的刀刃切开手腕,鲜血流了一地,人已有进气没出气了……
“都是奴婢的错。”吴妈妈流泪满面,哽咽不已:“这把小刀是奴婢平日为郡主削水果用的,奴婢没将小刀收好。不然,郡主也不会用这等利器切开手腕。待郡主被救回性命,奴婢这条贱命,任凭皇后娘娘处置,绝无半个字怨言。”
顾莞宁深深地看了满面自责的吴妈妈一眼,淡淡说道:“此事怪不得你。”
玥姐儿想寻死,多的是法子。便是没有这把小刀,也还有别的法子。
吴妈妈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用袖子掩着脸无声痛哭。
玥姐儿自出生那一日起,她便是玥姐儿的乳母。这些年来,她寸步不离地伴在玥姐儿身边。于她而言,玥姐儿就是她的命根子,比她的性命更重要。
亲眼目睹玥姐儿寻死,吴妈妈几乎崩溃。
世上所有重情重义之人,都值得尊重。
顾莞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吴妈妈,你别哭了。只要玥姐儿尚有一口气,徐太医便能将她救活。”
“玥姐儿寻死的原因,无人知晓。不过,她情绪如此消沉,身边可少不得你。你此时此刻,万万不可伤心倒下。”
那句“身边少不得你”一入耳,吴妈妈果然不再伤心欲绝,迅速擦了眼泪,一脸坚定之色:“娘娘说的是。奴婢一定撑住,等着郡主醒来。”
顾莞宁不再多言,目光静静地落在玥姐儿惨白的脸上。
玥姐儿只有十一岁,如花苞一般尚未成熟长大。还未来得及领略这世上的美好。若这般殒命,委实令人惋惜。
希望徐沧能救醒她。
……
很快,萧诩也来了。
看到玥姐儿的情形后,萧诩的神色十分复杂。
大人之间的恩怨,本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他们夫妻俱对萧睿恨之入骨,却未对玥姐儿做过什么。依旧让她以大秦郡主的身份安然地住在宫中……
玥姐儿为何还会寻死?
“一定有人将她父亲背叛大秦投身敌军的事告诉了她。”顾莞宁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声音稍大一些,会吓得玥姐儿不敢醒来。
萧诩皱眉:“会是谁?”目光掠过吴妈妈和几个宫女。
吴妈妈和宫女们一起跪下,吴妈妈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婢根本不知此事。”
原来齐王世子竟犯下如此滔天大错!
怪不得玥姐儿会忽然轻生……一定是知晓此事,伤心欲绝!
“不是她们几个。”顾莞宁目光一闪,声音中满是笃定:“我曾下过严令,在宫中不得谈论此事。尤其是碧瑶宫里的宫人,更不得在玥姐儿面前提及只字片语。她们绝不敢多嘴!”
顾莞宁掌管后宫几年,早已将后宫肃清整顿一清,无人敢拂逆她的心意。
“不是她们,还会有谁?”萧诩眉头皱得更紧:“莫非是阿娇阿奕说漏了嘴?还是几个伴读多了嘴?”
顾莞宁轻叹一声:“此事暂且不急,迟早会水落石出。待玥姐儿醒来,一问便知。”
萧诩点点头。
就在此时,闵太后也闻讯而来。
萧诩不愿闵太后亲眼目睹屋中的血腥场面,立刻迎了出去,将闵太后拦在门外。
顾莞宁依旧留在屋子里。
……
时间一点点溜走。
床榻上的玥姐儿,微弱几不可闻的呼吸声,终于明朗起来。
一直沉着脸的徐沧,也长长松了口气。顾不得自己一身汗,起身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微臣幸不辱命,已将郡主这条性命抢救回来了。”
吴妈妈顿时喜极而泣。
顾莞宁的心为之一松,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徐沧心有余悸地说道:“幸好发现得早,微臣赶来也算及时。再迟上一时半刻,小郡主血流过多,便是神仙也难救。”
顾莞宁冲徐沧扯了扯唇角:“有劳徐太医。接下这段时日,徐太医每日都来碧瑶宫一回。为玥姐儿开些滋补身体的药方。”
徐沧拱手应下。
顾莞宁吩咐哭泣不休的吴妈妈:“吴妈妈,你领着人将屋子里的血迹都收拾妥当。”
吴妈妈抹了眼泪,应了下来。
地上的血迹,用拧湿的棉布吸干。床榻被褥上的血迹,就没那么好收拾了。此时玥姐儿不宜挪动,只能稍作擦拭。
闵太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