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软弱无用。逼着自己第二天挺直了胸膛继续去面对众人。
一日一日下来,他终于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晨起都默默地告诉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此时吃些苦头不要紧,总有苦尽甘来的一日。
一点点的温暖,于他而言,也是这样的难能可贵。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沈谨言一边抽泣一边自责:“我早就下过决心,以后再不落泪哭泣。可我总是忍不住……”
顾莞宁心中满是酸楚,用手为他擦拭脸上的泪珠:“阿言,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少年郎!”
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身世带来的痛苦磨难,无人能替代承受。她可以护住他的安危,却也无力扭转世人的偏见和鄙夷。
沈谨言没有颓丧不振,而是挺身面对所有质疑轻蔑不屑。
这是何等的勇敢!
萧诩也是一脸动容,略略俯身,握住沈谨言的另一只手:“阿言,你姐姐说的没错。你很勇敢,也很坚强。”
“你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便挺直腰杆,勇敢地走下去。”
“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若是觉得累了,便躲在我们身后休息片刻。”
沈谨言颤抖着应了一声,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姐夫。”
跪在地上的季同,此时也抬起头来。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沈谨言的脸。
那张被揍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脸孔,满脸泪痕,颇为狼狈。可此时,又闪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季同心中的低落和茫然,忽然烟消云散。
他挺直胸膛,朗声道:“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保护公子,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公子,请娘娘放心。”
第九百八十八章 甘心
声音铿锵有力,十分坚定。
顾莞宁转过头来,凝望着季同:“你可是心甘情愿?”
季同深呼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应道:“奴才甘心领命,绝无一丝勉强。”
顾莞宁的神色柔和了起来,目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好,季同。从今日起,我便将阿言的安危托付给你了。望你像待我一般,全心待阿言。”
季同郑重应了下来。
顾莞宁转身叮嘱沈谨言好好休息几日,然后站起身来:“我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萧诩嗯了一声,也站起身来。
沈谨言想下床榻,被顾莞宁阻止:“你身上有伤,不宜走动。就在床榻上好好待着。待你身体好了,再回宫去见我。”
沈谨言点点头应下了。
顾莞宁和萧诩联袂离去。
屋子里很快又安静下来。
沈谨言用袖子擦了脸上的泪痕,有些羞赧地对季同说道:“季同,我知道你不敢违抗姐姐的命令。其实,我也不敢不听姐姐的。等过一段时日,我再去和姐姐说一声,你不用整日伺候我……”
“公子误会了,”季同神色坦然地打断沈谨言:“奴才刚才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绝非作伪。”
沈谨言一愣,下意识地问了句:“你真的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季同敛容应是:“是!奴才以后会一心听从公子的命令。”
沈谨言心头一热。一股温热的暖流在心中涌动不休。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半晌才道:“好,你愿意追随我,我日后绝不会亏待你。”
季同是顾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身手超卓,为人忠心,办差精明果决。这些年季同领着两百名暗卫,四处打探搜集消息,办差得力。
他身边正缺这样一个得力的人。
……
上了马车后,顾莞宁一直默然不语,眼中的笑意也渐渐敛去。
身畔的萧诩,轻叹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阿宁,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你别这样忍着,我看着心里也难受。”
顾莞宁没有拒绝萧诩的抚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中有些失落和自责:“萧诩,我自以为对阿言照顾得颇为周到。其实,我根本不如自己想得那般周全。我竟不知道阿言过得这般辛苦。”
此时已近子时,街市早已散去。马车外颇为安静,只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响和侍卫们骑着骏马发出的嘚嘚马蹄声。
车顶上悬挂着一盏精致小巧的风灯,柔和昏黄的光芒洒落在顾莞宁的脸庞上,将她的落寞和自责照得纤毫毕现。
萧诩的心也像被揪起来一般,手下微微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在她的耳边低语道:“阿言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遇事只会无助哭泣甚至要寻死的孩童了。他不愿你担心,想自己站起来走下去,这是好事。”
“你这般耿耿于怀,若是让阿言知道了,阿言岂不是心里更愧疚?”
顾莞宁轻叹一声:“在他面前,我自不会多说。只是,我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若不是今日忽然来一趟善堂,我连阿言受伤都不知道。”
说到这儿,又不免迁怒于季同:“这个季同,连这等事也敢瞒着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萧诩低头看着顾莞宁:“你将季同给了阿言,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打算?以后会不会后悔?”
顾莞宁:“……”
顾莞宁哭笑不得,瞪了萧诩一眼:“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亏得你还记着,连这种老陈醋也要吃两口。”
萧诩显然不觉得吃醋是件丢脸的事,理直气壮地应道:“瞧瞧他刚才那副样子,好像你要抛弃他一般。我看着能痛快才是怪事!”
我就是小心眼了,怎么办吧!
顾莞宁看着一脸酸意的夫婿,既觉得好笑,心中又情难自禁地涌起丝丝柔情。凑过头,在他的嘴角轻轻一吻:“我心里只有你,从未有过别人。再者,季同也早已娶妻生子,你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萧诩对点到为止的亲吻颇为不满,紧紧抓住顾莞宁的手,深深地吻了回去。
顾莞宁没有闪躲,略略仰头。
……
过了许久,两人才重新分开。
顾莞宁脸颊一片嫣红,迅速整理凌乱的衣襟,顺便瞪了“得寸进尺”的萧某人一眼。
萧诩厚颜一笑,心里那点酸意总算烟消云散,心满意足地搂着顾莞宁低语道:“每日在宫里待着,又有孩子闹腾,想独处说话都不易。出宫倒是惬意自在多了。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归宁一回。”
顾莞宁目中闪过笑意:“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以后可不能反悔!”
萧诩一脸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