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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

    这一片白光,在短短瞬间,照亮了皇宫上方的天空。方圆百里之内,清晰可见。

    敞开的两处宫门外,又有许多侍卫涌入。

    这些侍卫,俱穿着齐王府的亲兵服。

    身材高大身手过人的齐王,此时神色沉厉,在亲兵们的簇拥下,一路奔往延福宫。

    跟在齐王身边的,是东平郡王萧袆。

    萧袆还年轻,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精神颇为紧绷,一张年轻英剧的脸孔也绷得极紧,双目中射出热切又忐忑的光芒。

    父王说,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父王还说,大丈夫在世,不能永远居于人下。不管如何,都要奋力一搏。哪怕血流成河伏尸遍野,也绝不能心软。

    既是如此,他就追随着父王的脚步,搏上这一回。

    输了,身败名裂,万劫不复。赢了,这天下就是他们父子的。

    大概是萧家子孙都流淌着杀戮好战又疯狂的血液。一想到这些,萧袆竟觉得心里所有的恐惧畏怯都没了,剩下的,是狂热和急切。

    杀!杀!杀!

    杀光宫中所有的人,也在所不惜!

    一路上,有不少宫女内侍的尸首。

    齐王亲兵们视若不见,直接踩踏过去。萧袆冷不防踩中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心中重重一跳:“父王,这些宫女内侍是谁杀的?”

    之前进宫的死士们早已到了延福宫,萧怀远也领着心腹亲信前去延福宫。刚才那个信号弹便是从延福宫的上空爆开。

    那么,这些死尸又是怎么回事?

    齐王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扔下一句:“不必管这些。”

    这当然是王皇后的手笔。

    王皇后在宫中经营多年,有不少自己的人手。这些人派不上大用场,不过,放放火杀几个人倒是没问题。正好彻底搅乱宫中这潭水。

    萧袆不再多问。

    ……

    父子两人领兵赶到延福宫外时,情形已十分危急。

    延福宫外到处都是尸体,延福宫里阵阵杀伐声。

    三千死士,已死伤大半,只余几百人苦撑。萧怀远率的心腹亲信,也死伤惨重。他虽是禁军统领,却无法策反太多禁军侍卫。

    今夜带来的几百侍卫,已是他所能动用的所有人马。

    萧怀远看到齐王领兵前来的那一刻,长长地松了口气。

    齐王带进宫来的亲兵也不算多,只有一千人。不过,这一千亲兵,才是齐王身边真正的精锐。远胜之前的死士。

    这一千士兵一加入战局,情势顿生变故。

    延福宫里的空地,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只是,所有人都想着往里冲,没人愿意退出去。

    丁骁很快杀红了眼,持着长刀和萧怀远对上了。

    萧怀远也杀得性起,双目赤红,冷笑数声,也不说话,握着长刀便冲上前来。

    惯于领兵之人,大多喜欢用长刀。因为长刀利于砍杀,在战场上更胜利剑。丁骁是用刀高手,萧怀远更是浸淫此道多年。一个胜在年轻英武,一个刀法老练毒辣,一时间斗了不相上下。

    萧袆目中闪过狠辣之色,冷哼一声,也持刀加入战局。

    丁骁以一敌二,顿时不支,险象环生。

    穆韬目中闪过寒光,喊了一声:“大家随我一起杀敌!”话音还未落,手中的刀已经挑开了萧袆的长刀。

    身后的三百亲兵也加入战局。

    ……

    杀伐声惨叫声喊杀声潮水般涌进延福宫里。

    陈月娘手持弓箭,玲珑手握匕首,琳琅等一众不会武的丫鬟将顾莞宁和太孙团团围拢在中间。

    乳娘抱着熟睡的阿淳,战战兢兢地站在中间。

    顾莞宁手中也握着弓箭,目光锐利明亮,如刀锋般不可直视。

    “已经有多久了?”

    顾莞宁忽地张口问道。

    太孙目光一闪,应道:“已有小半个时辰。”

    外面缠斗不休,喊杀声不绝于耳,浓浓的血腥气已经飘进了寝宫里。这一个夜晚,不知有多少命丧刀下枪下。

    喊杀声愈来愈近。

    忽然,有一个身影冲到了门口,用力撞开了寝室的门。

    门开的刹那,陈月娘手中的箭已飞了出去。

    满身是伤满脸是血的死士还未来得及狞笑,便已颓然倒地。

    所有人都未吭声,抱着阿淳的乳娘却被吓得惊叫起来。她这一喊,顿时将熟睡中的阿淳也惊醒了。

    阿淳睁了眼,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在暗夜的杀伐声中,格外明显。

    神色一直岿然不动的顾莞宁,面色终于变了。她无暇呵斥怒骂乳娘,迅疾将孩子抱进怀中。

    孩子刚进怀里,一支利箭,便从门外飞了进来,深深地刺进乳娘的胸膛。

    乳娘的胸膛处多了一个血洞,睁着双眼倒下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生死(一)

    宁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乳娘站在顾莞宁身侧,在众人环绕之中。刚才这一箭,从琳琅和珍珠之间穿过,牢牢地钉在乳娘的胸膛上。

    再往左偏一些,就会伤到顾莞宁。

    这些死士中,必有神箭手。

    阿淳还在张嘴哭喊。

    外面的死士一时无法闯进屋中。阿淳的啼哭声,便成了靶子。而此时,正是顾莞宁抱着孩子。

    第一箭射中了乳娘,第二箭再来,是不是就会射中顾莞宁?

    陈月娘脑中的弦绷得极紧,声音嘶厉:“护住殿下和太孙妃。”

    无需陈月娘吩咐,众人早已退后两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甘做顾莞宁和太孙的盾牌。

    顾莞宁无暇顾及这些,她低下头,轻哄怀中的孩子:“阿淳,别哭,娘亲在这儿。”

    阿淳不知是饿了,还是被刀枪声惊到了,不但没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响亮。

    门外的神箭手,又是一箭飞了过来。

    那一箭,正是冲着阿淳的方向而来。

    琳琅想也不想地用自己的胸膛挡下这一箭。

    “琳琅!”顾莞宁心神巨震,失声惊呼。

    眼看那一箭已至琳琅胸前三寸之处,一丝银光转瞬即至,将箭击落。堪堪救下了琳琅一条性命。

    那一丝银光也随之落地,竟是一柄极为轻薄锋利的飞刀。

    琳琅额上满是冷汗。

    顾莞宁心神激荡不休,双腿微微有些发软。

    太孙一把搂住顾莞宁,连同年幼的阿淳一起搂入怀中:“阿宁,别怕。”

    ……

    话音刚落,数十个身影从屋顶处悄然飘落。

    这数十人,皆已年过四旬,都是宫中内侍。为首的,正是在元佑帝身边伺候了数十年的钱公公。

    “奴才救驾来迟。”

    事急从权,在此危急时刻,钱公公无暇行礼,只匆匆说了一句。然后便命一众内侍在屋中散开,扼守住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