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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的天牢里,每日能见到的只有那个面貌平庸的王公公。他变成什么样子,又有谁会在乎?

    咯噔!

    铁锁开了,门也被推开。

    王公公像往常一般,端了冒着热气的饭菜过来:“世子,该吃晚饭了。”

    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说话平平板板,毫无波动。

    齐王世子没有动,冷冷地瞪着王公公。

    他心有怨恨不甘,曾尝试动手攻击王公公。可惜,他用尽力气,却连王公公的衣角都未碰着。

    就是他右手未废之时,也远不是这个深不可测的王公公对手。

    王公公仿佛没看见齐王世子怒瞪自己一般,将饭菜放下之后,又道:“一盏茶后,奴才就要将蜡烛取走。世子若耽搁了用饭的时间,今晚怕是又要饿肚子了。”

    齐王世子:“……”

    他很想说我不吃了。

    只是,饥饿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刑罚之一。在连着饿了三天之后,他便再也没和饭菜怄过气。

    齐王世子默默忍下这份羞辱,起身坐到桌子前,用左手执筷,很快吃了晚饭。

    如嚼蜡一般,毫无滋味。

    往日从不多话的王公公,在齐王世子吃完饭之后,忽地张口说道:“奴才今日听闻齐王府上一桩喜事,不知世子可想听一听?”

    喜事?

    齐王世子霍然抬起头,目中闪过惊疑阴冷的光芒,一字一顿地问道:“什么喜事?”

    王公公说话不疾不徐:“齐王府和赵阁老府上结亲,宫中下旨赐婚,东平郡王今日亲自送了聘礼到赵家。听闻聘礼丰厚,声势颇大。实在是可喜可贺。”

    最后四个字,听在齐王世子的耳中,只觉得无比讽刺。

    可喜可贺……

    对齐王府来说,确实是桩喜事。

    胞弟萧袆,心中不知有多高兴。

    于他来说,却是雪上加霜,无情地将他心底最后一丝希冀斩断。

    父王已经彻底放弃他了。

    哪怕日后他还有机会被救出去,他也不再是齐王世子。齐王府的一切,以后都会是东平郡王的……

    王公公不知何时退了出去,蜡烛也被带走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暗。

    他的世界,也正如眼前一般,被黑暗笼罩,再看不到一丝光明。

    黑暗中,传出一声隐忍的低吼。犹如濒临死亡的野兽一般,凄厉而怨毒。

    第八百零九章 立储

    太子之死是国丧,京城一年之内不得举行喜庆宴席。

    东平郡王和赵三小姐定了亲事,成亲之期定在了来年春日。

    自定了这桩亲事后,东平郡王便顺利成章地跟在齐王出入宫中上朝听政……没错,元佑帝怒气消了之后,又重新召齐王魏王等人上朝了。

    经过此事之后,齐王说话行事谨慎了许多。魏王韩王明里暗里的挑衅,他竟然都忍了下来。

    魏王韩王也不敢太过分。元佑帝虽然一直在福宁殿里养病,耳目却遍布宫中内外。兄弟三个已经吃足了苦头,不敢轻易再起纷争。

    堂兄弟几个又如往日一般同进同出,不同的是,昔日的齐王世子,换成了东平郡王。

    东平郡王和兄长高傲冷漠的脾气不同,颇为谦逊有礼,处处谦让。

    韩王世子在背地里点评:伪君子!年纪不大,心眼挺多!

    魏王世子暗中想道:不愧是三皇伯亲自调教长大的!

    太孙心中如何做想,众人不得而知。

    只是,太孙颇有长兄气度风范,对东平郡王格外照拂。仿佛和齐王世子的恩怨从未发生过一般,毫无芥蒂。

    齐王暗暗冷笑:这个萧诩,果然深不可测不容小觑!

    魏王韩王:这般不好招惹,还是等一等再看一看吧!

    元佑帝心想:不愧是朕亲自教导出来的长孙。只这份宽厚的气度,便已胜过众人。

    ……

    众官员也开始蠢蠢欲动。

    太子过世已近半年,元佑帝心里的伤疤也该愈合了。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也到了该奏请立储君的时候。

    请立储君,当然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先在低等官员中造势,然后由科道言官和御史上奏折,最后,再由六部堂官或阁老级的重臣奏请立储君。

    赵阁老上奏折,也是顺理成章。

    赵阁老为官多年,行事老道,并不冒进。在奏折中,只说国有储君民心安定,并未提及储君人选。有几个言官跳出来要请立齐王为储君,也被赵阁老训斥了回去。

    立储这等国之大事,理当由皇上做决定。岂容别人多嘴多舌。皇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精明睿智,自会为大秦选择最合适的储君云云。

    拍马屁拍得浑然天成。能坐稳内阁数年,赵阁老果然非常人可比。

    这份奏折,被送到元佑帝面前。

    元佑帝仔细地看了一遍,却什么也未说,将奏折留中不发。

    很快,礼部尚书罗恒之也上了奏折请立储君。

    罗尚书并未像赵阁老这般遮遮掩掩,而是在奏折中言明,太子虽然逝世,却有嫡长子。太孙聪慧机敏,宽厚温和,有储君之风范。理当为储君最合适的人选。

    吏部崔侍郎紧接着也上了奏折,附议罗尚书之言,奏请天子立太孙为储。

    元佑帝看了奏折之后,依旧留中未发。

    有了这个开端之后,朝堂顿时热闹起来。元佑帝没上朝,但是每日重要的奏折都要过目。于是,请立储君的奏折如雪片般飞至圣前。

    请立齐王的,理由也很充分。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当年楚王病逝,便立庶出的二皇子为储君。如今太子病故,理当由齐王来做储君。

    比起年轻的太孙,齐王精明能干,文才武略,无一不出众。齐王藩地也被治理得繁荣富庶,足可见齐王有做储君的才干。

    请立太孙的,声势更盛。

    几乎朝中大半官员,都为太孙上了奏折。

    期间,也有请立魏王和韩王的。只是人数不多,很快被淹没。最终,这一场立储之争,还是落到了齐王和太孙的头上。

    很快,便有言辞刻薄的言官发声了。

    太孙自少体弱,当年重病一场,靠着冲喜才救回了一条性命。谁知日后太孙寿元如何?大秦需要的是身体康健的储君!从这一点来说,还是立齐王更合适。

    这个言官年轻气盛,说话十分尖锐。

    言官本就是大秦官员中最特殊的一群人,他们官职不高,却有弹劾重臣之权。就是天子有错,言官也可以上奏折,直言无忌。大秦自建朝以来,便有“不杀言官”的规矩。言官们也成了朝堂中最不好招惹的人。

    元佑帝在福宁殿里听闻这等刻薄的话,当时便龙颜大怒,立刻下旨,将这个大放厥词的言官革职,撵出朝堂。

    元佑帝一发怒,言官们的言辞也谨慎圆滑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