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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反射材料。这是个理论与实际的双料难点。从这一点开始之后,实验已经不能在上海完成了,而要转而去别的空旷、秘密的地方,制裁科学家们的保密章程则上升到了超军事机密级别。

    所以,为什么谢可以在她身边,因为此刻她受到了英国对于研究院的法律保护,而谢是受英国法律制裁的。假使她身边是个中国人,窃取了她的秘密,甚至可以更加逍遥的逃之夭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此刻就怀着璧;就她自己而言,名声&lt自身安全,她需要谢择益保护,这一点她必需向谢择益传达到;但是谢择益要以什么方式保护他,辛苦一点,还是不那么正人君子一点,则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〇〇四  炊烟之四

    接连两天都睡不大好。听窗外电车驶过的轰鸣, 一点点风吹落叶拍窗棂的响动都是风声鹤唳。后半夜虽是睡着了, 仍旧睡不大安生。天一亮,一听得外头有响动, 立马浑身激灵, 披上衣服便推门而出。

    谢择益仍旧雷打不动天一亮便抵达,清理厨余, 将她乱扔的杂物都收拾妥当。

    周一早晨也准时出现, 开车来的路上替她买了肉馅煎饼——她并不知道名字。

    难得见到谢择益一身戎装的出现。那身黑色英军军装,不知怎的竟比平常人的黑西装还要黑上几度,黑到几乎能滴出墨汁来;那种黑是寒夜的漆黑, 上头点缀着金光四溢的双排扣子,像没了五帝座一的狮子座天象似的, 越发显得整个人肤色白过了头, 带着点森森然气质;本就衣架子身材,服帖军装,一根正经八百的牛皮腰带腰间一束, 气势逼人。

    “pierogie,看看合不合口味。”还没来得及称赞他,气场非凡的谢择益便指着纸袋上店面招牌,“这三个字念……昌大老, 或是老大昌?”

    她也有点纳闷。这年头上海店面招牌又不少都是从左往右念的,也不乏有许多仍旧是从右往左念。

    “应当是老大昌吧?”她想了想,又有些不大确定,“昌大老, 听上去也挺霸气,像广东人开的店。”

    谢择益慢悠悠开着车,脸上挂着“看来你这个土著也不懂,那么我就放心了”的迷之微笑。

    也因此,炸得酥脆金黄却丝毫不油腻的肉馅煎饼也没能堵住她的嘴:“作巡官这么闲么?在美国念书念到拿费贝达的金钥匙,回了租界却能闲到没事为我买菜做饭带早点,还能充当车夫,实在太过大材小用……难怪谢爵士要生气。”

    “不然做什么,我只这一条贱命值点钱,叫我全副身家卖给英国人?见识过香港的英国人之后,你愿意?”

    “可你见的是英国的英国人。”

    “有什么区别?如今不少巡官,一早在英国认识时,谁不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来了这治外法权的租借地,还不是照样无故殴打黄包车夫,玩弄名……”顿了顿,他改口说道:“全上海有三百五十万人,洋人不足十万。英国人?更少了。巡警怎么不闲?”

    她听完苦笑。在这世道下,哪里有什么个人前途可言?

    车转过越界筑路转角停下,犹太年轻人呢快步走上前来敲敲车窗。她冲窗外微笑,回头问道:“今天几时见?”

    谢择益毫不犹豫的:“下午五点一刻。”

    她有些困惑不解。下了车对奥本海默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几时下班?”

    “五点一刻。”

    再回头,几位巡逻的下级英军热情的向谢择益打招呼。见状,她也对于此人竟早于她知晓工作时间这事也就不奇怪了。

    罗伯特颇八卦的说:“你男友十分英俊。”

    “并不是男友。”

    “喔,”他若有若思,毫不留情的下结论:“那么是绯闻男友。”

    “……”

    两人转角入实验楼,楼下用英文标注着inft四个大写字母。爬楼梯上i小组所在的五楼时,两人没忍住就这个项目名称进行了一番吐槽。许多新鲜面孔和他们擦身而过,其中有人在说:“据说今天有大人物来。你们猜猜是谁?”

    另一人说:“听说有致信去巴黎理化专科学校和意大利皇家科学院。”

    “不是还有哥本哈根么?”

    “噢不!我听说玻尔是个踢不好足球的偏执狂数学家!我希望是伊伦与他的夫人,千万不要是玻尔!”

    这人刚讲完话,楚望与罗伯特身后走上来一位面色森森然、大眼高鹰钩鼻的西装男。西装男以他傲视群雄的身高,静默无声的走到众人身前,轻描淡写的看了那群新年面孔一眼。

    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

    玻尔静静的问:“你们是哪一个小组的?”

    “g小组的!”那群人无不欢快的奉承。

    “哦,盖革计数小组。如果你们想来i组做微分计算,我随时欢迎。不过目前,i小组是这栋楼中最精英的小组,很明显,你们的能力并不够——甚至差于一位偏执狂数学家。”

    此情此景,仿佛刚到霍格沃兹的格兰芬多们遭遇斯内普,就学院自信度及高贵度,格兰芬多们被狠狠嘲讽了一番。

    奥本海默嗤一声笑出来。楚望拧了拧他,不过为时已晚。

    玻尔又转过头来俯视两人:“哪个组的?”

    “i。”奥本言简意赅,“我不介意与你比赛算微分,亦或是踢足球。”

    楚望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背后那群年轻人作鸟兽散。玻尔的视线在两人眼前冷冷逡巡,“发表过什么文章?”

    “nature,分子带光谱的频率与强度;physica,玻恩-奥本海默近似法。”

    “噢,”玻尔这个噢尾音拖得极长,“很遗憾,我没有引用过你的论文。”

    奥本海默微笑,“不急。我期待有那么一天到来。”

    玻尔无视大眼萌颇欠揍的笑容,转头来问楚望:“你呢?”

    “我名不见经传。”

    奥本补充,“她的著作今年极可能荣膺第二十届诺贝尔奖。”

    “linzy。”他轻笑一声,“第三作者。”

    “无分贵贱。”

    过招三个回合,玻尔勉强放过两人,“上楼熟悉一下地方,开始工作。”

    i小组办公室在五楼。三层防盗,加厚的墙壁中间恐怕加了多层隔音。实验室里除了三台手摇计算机与两台扰频器,只有资料与计算纸。

    i小组总共十人。其中五位数学博士,四位物理学博士,就她一个文凭还没拿到的大学生。她不是十分熟悉近代史上闻名遐迩的数学家们,故而扫视一圈,并没有谁看起来十分眼熟。而物理学家中却有一位十分清秀的,不笑时嘴角也是上扬的,看起来十分慈眉善目,故而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关好门窗,玻尔言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