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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谦点头,嗯了一声。似是有些累了,垂着头,将照片收起来,又将一纸电报递给她看。

    “晚上英国的电报到了,学校来电叫我去取。没想这么点时间里,她出了事,”徐少谦勉强笑了笑,“他们的船很快就到。今天也辛苦你这么晚跑一趟。早些回去,往后……还有许多要紧事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一觉醒来会后悔直接将这章发了出来= =这狗血洒的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以为这两章并起来能有1w字,结果还是差了点。

    ——

    *你们真的不要笑谢择益的英文名,因为真的就是作者妈想找个机会拿来洗涮他。

    ——

    *徐少谦生于1900年,徐太太生于1897年。

    ☆、〇七〇  病人十四

    再看到徐少谦时, 又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收到电报的第二周周一, 徐少谦向告知所有成员:“在达安特号抵达香港之前,所有人不得插手研究院工作。”而几乎在同一时刻, 香港总督也收到电报, 遣了两队士兵把守研究院,严格盘查所有人进出携带物品、资料, 将研究院所有人往香港以外邮寄的信件都截留了下来。

    英国轮船抵达香港之前, 研究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凭什么不允许我们给家人寄信?”德国博士卡尔与霍夫曼不止一次愤怒质问英国兵,“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那要问你们自己的人。”英国兵笑嘻嘻的回答,“有人通知我们:拒绝接受调查的一切研究员, 可以直接交给国际法庭处置。不想坐电椅的话,还是奉劝你们不要闹事。”

    无论成员是何种愤怒与不解的态度, 徐少谦都以万年不变春风化雨态度, 微笑的劝告道:“请再耐心等上一周。”

    梁璋却没有这等修为。旁人无数次的逼问,他尚能面红耳赤的缩在墙角一言不发。直到莉·迈也十分不解的问他:“他们究竟在维护什么?维护我们,还是在为了什么防备我们?”

    梁璋急的抓耳挠腮, 却仍旧守口如瓶:“我真的不知道!别问我!”

    殖民地上的英国人对有色人种态度素来恶劣惯了。上海、香港、新加坡的华人与印度人早习以为常,而身为白人的卡尔与霍夫曼从没受过这种对待,一时间十分气愤于英国兵的嚣张与傲慢。

    两名德国博士多次在英国兵巡逻走过时挥舞拳头以示不满。过了几日,两名下尉牵来一只黑背犬, 给它取名“普鲁士”。在德国博士经过时,笑嘻嘻的吆喝道:“畜生哪里听得懂英文!但是普鲁士别怕,你的亲人们来了,他们一定很想同你说说话。”

    研究室内, 白人与有色人种的矛盾也爆发过一次。霍夫曼受不了这样与日俱增的煎熬,终于将自己所有研究资料狠狠拍在徐少谦办工作上,怒吼道:“我不干了!我滚回德国去行不行?”

    面对炸毛的德国灰熊,徐少谦异常冷静的笑着说:“再等等吧。”

    看着霍夫曼在办公室暴躁的怒吼咆哮,昌德拉也平静的安慰这位德国人:“殖民地上的英国人都是这副德性,你们要习惯。”

    人人都默认徐少谦与梁璋是知情人,并自然而然的将楚望排除在知情者范围外。虽然看起来她的日子比徐少谦与梁璋好受多了,事实上,所有事情还没开始,实验室内部便分崩离析,楚望心里也一直暗暗捏了把汗。

    幸而达安特号很快抵达了香港。

    来之前,先来了两队英国下级兵将研究院层层把守起来。整个研究院的人在办公室里静候着,大家都不免有些躁动。

    霍夫曼将徐少谦拦住,指着楼下那群耀武扬威的英国人,无比暴躁的问:“手头工作停止这么多天,禁止我们往回寄信,如今还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我们是科学工作者,不是囚犯!”

    徐少谦笑而不答,随后转身下楼。

    霍夫曼一拳捶到棉花上,扭头怒不可遏的狂吼:“我要辞职!”

    总督亲自带人去码头将人接过来。徐少谦下楼去迎接时,楚望根本坐不住,也急不可耐跑到阳台上去观望着。

    两辆轿车缓缓驶了进来。

    楚望目不转睛盯着停稳的车——总督笑着去将车门打开,后座上缓缓又下来一双长靴马裤、小眼镜、高个子、严肃脸的大胡子。此人穿着一件长风衣。

    长风衣大胡子的卢瑟福下车的那一瞬间,楚望作为一个脑残粉,激动地几乎要跪倒在地。

    周围同她一同观望着的嘈嘈杂杂的研究员们,在他下车那一瞬间,也安静下来。隔了片刻,她只听得一阵此起彼伏的各语种混杂着的惊叹与尖叫——

    “卢瑟福?欧内斯特卢瑟福!我的天!”

    还没来得及承受来自卢瑟福的刺激,紧接着,卢瑟福身后,一个秃顶小胡子与一位犹太年轻人也走下车来。

    楚望耳边立马又响起一声尖叫——

    “那是不是卢瑟福的助手威尔逊?”

    另一人抓着脸疯狂叫喊:“是的!就是他!去年跟康普顿一起拿了诺贝尔奖的雾室发明者汤姆生·威尔逊!”

    ……

    所有人里面,只有楚望抽空认真辨认了两人身后那位犹太年轻人两眼。

    ——这是不是奥本海默?

    是刚离开波恩,初出茅庐的二十四岁奥本海默么?

    徐少谦与卢瑟福走在最前面亲密的交谈着,犹太年轻人冷冷的盯着这两人,眼里满是嫉妒。

    楚望心想:哦,没错了,就是他——四年前他被卢瑟福拒之门外,三年后卢瑟福走哪他跟哪,除了奥本海默,没有别人了。

    卢瑟福与徐少谦拥抱过后,简略寒暄几句,两人直奔要事并肩上楼来。在楼上观望的众人迅速作鸟兽散,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前,并坐得安静乖巧。楚望沉浸在青年奥本海默的美色里,回过神来,正撒腿要跑,被徐少谦逮了个正着。

    “过来。”徐少谦笑着冲她招招手。

    楚望小跑过去。一行人转身进入一间密闭的办公室,将门关上。

    徐少谦便同卢瑟福介绍她,“卢瑟福教授,我的老师;林致,我的学生。”

    楚望乖巧的拍着马屁:“卢瑟福教授,我非常非常的崇拜您。”

    可不是非常崇拜么!您的卢瑟福模型贯穿了我整个学生时代啊!

    卢瑟福用欣赏有为后生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楚望几乎昏倒在地:卢瑟福看我了,此生足矣!

    紧接着,他对徐少谦说:“不错。当初我不愿让你离开剑桥,现在看来,你的选择兴许是正确的。四年而已,你手下也人才辈出。”

    楚望心想:桃李满天下的那位是您老啊。不止您,您的许多桃李也将要桃李满天下——比如现在您旁边站着的这位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