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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出掌心的纸条,接着便把手放在了门板上。

    迟三郎识趣的跟小内侍道了谢,才要转身,余光就瞄见一队身披甲胄的禁军齐刷刷走过。

    厚实的大门发出重重的一声响动,紧紧的扣合在一起。

    迟三郎望着那座足有两人来高的漆红大门,不得不承认,李甲说得对。

    这地方确实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混进去的。

    迟三郎去小院,想把纸条交给林琪,正好瞧见止儿急忙忙的带着几个壮汉进院。

    他微微一怔,他跟王正琨厮混了这么久,对他和薛大等人都有些了解。

    若他没看错,那几个汉子不论是身形和体态,似乎与薛大有些相似。

    莫非这些人也是行伍出身?

    姑娘又是如何认识的?

    这念头在迟三郎脑海里打了个转,便被抛开。

    不管如何,有这些人在,姑娘和太太的安全是能够保证了。

    次间里,林琪正在问止儿查得如何。

    止儿十分肯定的道:“是灭口。”

    她道:“我去义庄看了,一家子全都是一刀毙命,且刀刀命中要害,若不是训练过,绝不会有这么精确的手法。”

    林琪若有所思,又觉得疑惑。

    “是三皇子?”

    片刻又摇头。

    若是三皇子,就不会任由其苟活至今。

    那会是谁呢?

    此时,任林琪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的人正满意的听柳三郎回禀。

    知道苏家解决干净,他吐了口气,只觉得浑身舒畅。

    所有胆敢觊觎以及帮着觊觎者的人,他都要一个一个的灭掉。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大老鼠

    晚些时候,迟三郎送来云阳子的回信。

    云阳子倒是没说其他,只在上面写了句“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林琪将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又透着灯光看了会儿,也没看出别的暗示,只能细细琢磨这八个字。

    这是经文里的一句,意思是说事情是有两面性,善恶都在一念之间转换。

    林琪下意识曲起指节,轻扣桌几。

    云阳子这话指的定是陛下。

    依着之前没有直接处置遐叔的做派,应该是不想治他的罪。

    可过了一天之后,又突然将他下狱,朝堂的压力太大,他的心思也开始转变,偏了的心又重新回到中立。

    云阳子是说,这一局是福是祸,很难预料吧。

    想到这儿,林琪一惊,猛地跳下长榻,边汲着鞋,边扬声喊人。

    丹霞一直候在厅边,闻言忙进来。

    林琪道:“去找正琨哥和李甲,让他们找人也好,自己想也罢,明早之前一定要编出个脍炙人口的童谣,里面要暗含焦吕两家偷卖官粮一事,不管用多少钱,都要让童谣在朝会结束前唱遍京都。”

    丹霞点头,去耳房叫了雪姣去正房听差,又拿了披风和灯笼,带着止儿急匆匆出门。

    下午时,才刚落下初雪,这会儿踩上去,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声音,白天听着不大,可在寂静的夜里就听得格外清楚。

    林琪坐在榻边,眼神明暗不定的落在不断跳跃着火苗的炭盆上。

    忽的她叫来雪姣,道:“这会儿外面是不是很冷?”

    雪姣过来时没披厚褙子,这会儿被屋里的热气一激,正连连打寒战。

    林琪看她这样,也就不用她回答。

    “明天早上,让人出去巡街,要是遇见冻坏了的,就送到京都最大的医馆去。”

    “记住,”她道,“一定要挑最大,人流最多的医馆,尽可能的让人知道,这些人是又冷又饿,因为没有吃的,身上耐不得寒,才会初一落雪便冻成这样。尤其是宫门南边的报慈寺街和浚仪桥,要做到人尽皆知。”

    雪姣点头,又看了眼外面,道:“姑娘,那要是冻死的可怎么办?”

    林琪默了默,声音低了些。

    “那就送去义庄,再去买块地方,把这些人都葬了。”

    她道:“你记着,这事做得要隐秘,不能让人知道是咱们干的。”

    听了这话,雪姣有些为难。

    但很快的,她就想到办法。

    既是不想让人知道,那就不露脸不就行了。

    她叫了紫霜盯着,自己颠颠跑去顾氏那边,求芸心和彩桥连夜赶制风帽。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

    准备奔赴朝会的大臣们骑着马,坐着车子,在四更天时赶去内城。

    邻近御街边上的朱雀门外,和靠近皇宫大内西廊往南的报慈寺街头,摊贩们已经摆开摊子。

    候在宫门外的车马蜿蜒着排起长龙,一直排到浚仪桥外。

    浓烈喷香的味道在黑沉的夜空中漂浮,有长随疾奔着跑去惯常来买的摊子跟前,买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或配酥脆油香的肉饼,或买雅致非常的梅花包子,而后颠颠的送到自家主子跟前。

    此时,在距离这些人不远的下一条街上,几个头戴风兜的行人,缓缓走着。

    当看到有人瘫卧在地,他们便会上前,将人搀扶起,喂上一口热汤。

    要是缓过来,便递上块薄毡,若是冻得不轻,便会抬去就医。

    太阳越爬越高,官员们的缓慢长队终于全都入了皇城。

    这会儿,靠近浚仪桥边的曹家药铺和荀家医官等最为有名的药铺俱都人满为患。

    就连专治小儿的柏家,以及主医妇女病症的任家,也都塞满了人。

    今天的朝堂照例又是两方在打嘴仗,话题的中心,自然就是韩远之的罪责和税粮的去处,偶然有人提及骤然降温,担心有人受冻,但因人单力薄,才一出声,就被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声音压下去了。

    皇帝冷着脸听两方御史争得撸胳膊挽袖子,等到差不多时辰,他淡定起身,一挥袖子,走了。

    随着内侍们呼啦啦的跟上,本来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个御史都不约而同的停住话头。

    两方不甘示弱的瞪着对方,待到程徐两位仆射出了门口,方愤怒的一甩袖子,跟着出门。

    两位仆射和其他官员俱都各安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