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会不知她这是心疼我。”
她幽幽的道:“这些年我早就看透了,你阿爹就不是个长性的,华姨娘既然被送回来,就意味着宠爱断了,她又是从楼子里出来的,当年你阿爹放任五郎由她带,五郎的性子早被她养歪了,我这是有心纵着,才一直视而不见。”
陈氏叹了口气,道:“偏菲姐儿看不过眼,总是撩拨他,现在好了,惹出了事情,你太婆那边还有芝兰院那边,阿娘怎能不给个交代。”
顾清菡半垂着眼,想了一会儿,道:“菲姐儿做得的确不妥,可也只是小孩子间的矛盾,太婆是个明理的人,应该明白菲姐儿就算有错,也只是小错。琪姐儿会落水,还是五弟酒后失仪导致,如今这事已传得全府尽知,大事化小是不可能了,阿娘之前的想法是不成了。不过放在外院也好,华姨娘等闲出不得二门,五弟如今看来也是不成器的,阿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陈氏点头,叹气道:“五郎再怎么不成也是在你阿爹眼前养大的,对这个儿子,他还是看重一些的,我是担心五郎以后有个什么,你阿爹误以为是我故意的,所以才一直不提把他挪走,任由华姨娘做耗,如今却是不能了。”
顾清菡微笑道:“您把他移到外院是再正确没有了,依着华姨娘那性子,必定不愿五弟跟前都是您的人,定会再求阿爹赏人下来,您只要派两个伶俐懂事,又有上进心的丫鬟过去伺候就好,至于以后……”
顾清菡笑了笑道:“依着五弟这样的性子,惹祸是迟早的,阿爹常说可一不可再,一次出错是五弟跟前的人的错,二次可就说不好了,阿爹可不是个好性,只要对他灰了心,还不是丢开手不理?”
陈氏静静地听着女儿冷静的分析,嘴角露出欣慰又苦涩的笑意,想起当年顾清菡还没出月子,就一脸死灰的扑在自己怀里伤心痛哭的样子。
她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终于长大了,只是这成长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揪。
陈氏想到女儿院里的几个通房妾室,沉沉的叹了口气。
门帘晃动,顾清菲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陈氏收拾起心情,板着脸瞪着这个最不让她省心的女儿。
顾清菲朝陈氏讨好的笑,乖得不能再乖的凑到陈氏跟前,低着头道:“阿娘,我知道错了,大姐已经好生教训我一顿,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陈氏摇了摇头,根本不为所动。
这样的话顾清菲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可每次说完,她转过头照旧去找顾明昕麻烦。
顾清菲见状,赶忙求救的看向顾清菡。
顾清菡接收到妹妹的求救信号,想要说话。
陈氏一摆手道:“这事你别管,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带着敏儿回去,晚了你婆母该有想法了。”
顾清菡给顾清菲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应声去了里间。
顾清菲瘪了下嘴,双膝一软,跪伏在陈氏脚边,手还不老实的拽着陈氏的衣角,歪蹭的往她身上靠。
陈氏动了动腿,没好气的道:“跪好了。”
顾清菲觑了陈氏一眼,见她真的生气了,便规规矩矩的跪定,半垂着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陈氏烦恼的揉了揉眉心,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这么不定性,以后去了婆家,可怎么办?”
顾清菲头一次听陈氏说起自己嫁人的事,顿时脸色大变,“阿娘,您要给我定亲了吗?”
陈氏斜她一眼,道:“你大姐在你这个年纪嫁衣都要绣好了,给你定亲有什么奇怪吗?”
顾清菲因为消息冲击过大,一时间失了态,现在反应过来,赶忙往回转,“我哪有奇怪,我是好奇,除了大姐夫这样的才俊,还有什么人能入你老人家的法眼。”
陈氏哼了声,发觉自己被带得跑题了,便转了回来:“这些个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好好反省你做的事吧。”
顾清菲负隅顽抗的叫屈,“阿娘,我什么都没做,反省什么?”
陈氏恨铁不成钢的道:“水榭里不独巧月一个,你当那些人是死人啊?就你那点小心思,那些人精谁看不出?”
她点着顾清菲的额头道:“这事闹得大了,你太婆那边肯定瞒不住,罚你抄两遍地心观经抱亲恩篇,过两天我要看。”
顾清菲垂着头,闷闷的答应下来。
顾清菡带着才刚睡醒的敏儿出来,陈氏爱怜的摸摸敏儿嫩滑的小脸,叮嘱道:“回去了给敏儿熬碗定惊茶,夜里值夜时多派两个人守着。”
第五十一章 重惩戒
顾清菡连声答应,转头见顾清菲脸色如常的拍着膝上的灰尘,就知道已经没事了。
陈氏让木香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装上车,叮嘱顾清菡回去了好生伺候婆母,又道敏儿现在也大了,该想法子再怀一个了。
顾清菡脸色绯红的低低应了声,担心陈氏再说下去,赶忙带着范敏儿出了门。
顾清菲送顾清菡去二门时,朝顾清菡坏笑。
顾清菡拧了下她的脸,叮嘱道:“以后做什么事前多想想,别总累得阿娘在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
顾清菲哼了声,想说还是管好自己,赶紧生个嫡子才是要紧,可看到眨巴着眼,软萌可爱的范敏儿,她还是把那句话吞了下去。
范敏儿拽了拽顾清菲的衣摆,等她低下头,她怯怯的道:“姨姨。”
顾清菡道:“姨姨没事了,这会儿正在睡觉,托我跟你说香丸过些时候给你送去。”
范敏儿眨巴了下眼,乖巧的仰着头,左看看,又看看,见顾清菲并没有反驳,才点点头。
送走了顾清菡,顾清菲踟蹰了片刻,绕过游廊,挑着树荫遮挡的小路,来到距离汲古轩很近的祠堂。
巧月见顾清菲直直的往祠堂走,忍不住拉着她衣袖道:“姑娘,夫人要是知道你来这里,定要罚的。”
顾清菲转头瞪她一眼,“这里连只耗子都没有,只要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我来过?”
巧月动了动嘴唇,想说五少爷现在酒劲还没过,万一闹大了,就是不说也会知道的吧。
顾清菲却已转过头,朝昏暗的祠堂里张望,好一会儿才看到半歪着身子,跪倒在地的顾明昕,旁边站着个婆子,显然是负责看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