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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车薪罢了。以妾的意思,咱们倒是以身作则,拿出体己银子送出去,给陇西一带的家族妇人们做个典范。而后,您再去游说武官家眷募捐,她们的男人多在外征战,想必心里是愿意的,加上您的声威,哪有不从的。而邢姐姐和我,怎么说,也是陇西邢家和谢家的嫡女,到底也能说服些世家豪门里的贵妇们,祝您一臂之力。等这事儿成了,想必无论是前方的将士,还是士林学士们,都会称赞您贤惠善德,深明大义,如此不更好吗?”

    豆香暗赞一声妙哉,这位谢氏庶妃远不是表面那般鲁直刻薄!就算是她这样一位新人,在邢氏和胡氏针锋相对后,也听出了两人之间巨大的矛盾和堑隙。谢氏一番话说的多好,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否定了胡氏的提议,还拿出了更好的方法,缓了胡氏的面子,给了胡氏实际的好处,同时还指出胡氏你是武家的人,我和邢氏是世家阀门的人,大家都奈何不了彼此,不如顺着我们,我们也给你些好处。

    胡氏要是明白人,就该马上应下来,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胡婵云当然明白,她也远不是表面那般光风霁月,事实是她对邢氏和谢氏的了解,远比她们想像的多。她早就算准了邢氏和谢氏的反应,就算谢冉不提,她也会提出这折中的法子,没错合流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目的。在战时提高自己的声望,留下一个贤内助的好名声,更加稳固自己的地位,才是胡婵云真正属意的事情。毕竟没有儿子,还是武家之女这样敏感的身份,她必须做得更好,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

    所以,胡婵云答应了谢氏的提议,默认了这个做法,又恢复成往日那个宽容贤惠的主母。

    邢洛妍心里还有不甘,不过,还是被谢氏拉扯着退了回去。

    她们走后不久,朱蓉儿也请命回去,然后是豆香,她走时瞟了一眼,谢氏身边空着的位置,明明是空的,明明她就窝在矮垛里,可现在就是还轮不到她。

    回到北屋,豆退下了其余人,跟沈嬷嬷和月仙说了今日的所见所闻,沈嬷嬷道一句,看来赢者还是王妃,她才回过神来,坐在床上细细反思,最后对两人说道:“可能朱良人不会明白,卑微也有卑微的好处……”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终有一日,她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第39章 新生(上)

    八月后旬,楚王府的妇人们甚是忙碌, 因着要办一场迎秋宴, 好为游说陇西一带有头有脸的贵妇们提供契机和场合。

    九月十六是大梁重要的大节气——拜秋节,是亲人们归家团聚的日子。今年显然楚王是归不来了, 他的妇人们便想着在拜秋之前把庆贺的贵礼给他送去,以表达她们的思念、牵挂和支持。

    不过这些和皓云轩北屋里的豆侍妾没什么大瓜葛,她还是好吃好睡的养胎,不管是吵吵哄哄的宴前准备,还是热闹非凡的迎秋之宴, 她都只是听听屋里的丁童等人说着打趣。

    不过,九月到底对她不一样, 因为这时候她头一次感受到了腹中胎儿的动静,当时她跟着月仙学做给娃娃穿的虎头鞋, 正打袼褙,突然间就感觉到小腹部有个小东西在蠕动, 若有若无, 像蝴蝶在扇动翅膀似的,她惊奇地问了守在一旁的沈嬷嬷, 沈嬷嬷跟着摸了一把她的肚子,喜不自胜地确认了此事。

    由于之前都太顺, 丝毫没有受罪,豆香直到此时, 才对将为人母这件事有了切实体验,两世为人, 头次为母,这心中的母爱就有些泛滥,也因养胎的日子太闲,豆香便决定从此刻起,要用笔墨记录下腹中孩儿的情况。

    九月十三,腹中孩儿始动,甚为感动,暗自决定,不论男女,不论脾性,不论周遭如何,待其出,皆要以全副心血宠爱溺惯。

    九月十六,乃拜秋佳节,王妃设家宴,邀后院众人赏月吃饼,爷家书未至,众人皆兴致不高,没精打采。唯吾胃口尚佳,大快朵颐,孩儿亦活跃,蠕动不断。

    十月十日,至正屋请安,王妃心情甚好,容光满面,告王爷家书,喜笑颜开。今日天气甚是舒畅,吾于矮椅中,困乏异常,将睡之际,腹中孩儿,狠踢一脚,此乃其初脚,用力甚足,吾满心皆是欢喜,未记余事。

    至十月后,豆香的食量猛然增大,本来就很大,现在是大的吓人,沈嬷嬷为了防止生产时胎儿过大,已然开始控制豆侍妾的进食,这引起了豆香的强烈不满,每日都吃不饱,她抵抗道:“其实胖的人是我,小腹并未多长,不信,你摸摸!”

    沈嬷嬷掀开她的小衣,发现孩子确实长的不猛,于是改口道:“您也真是的,吃那么多,也不多分些养分给嗣子,肉都白长了,亏的嗣子这般乖巧,从不折腾人。”

    这是她的错吗?这能是她的错吗?豆侍妾又饿又委屈,无以抒发,遂以笔墨记下心情。

    十月末,胎动规律频繁,孩儿敏感,处之即应,屡试不爽。吾食欲增,沈嬷嬷恐胎儿过大,验之,孩儿争气,皆如常情,沈嬷嬷责吾贪孩儿养分,训之,吾身饥饿,吾心委屈,遂记之。

    等腹中胎儿满了七月,豆香的小腹突然疯长,似每日都比昨日要大上一轮。这时候,她终于尝到了怀孕的苦头,腰酸腿涨,不得平卧,只能蜷曲侧睡。胃口虽好,每次却不敢多吃,因吃多了,会撑得紧,感觉胃部被顶的难受,只能少食多餐。

    王妃这时候下令免她一切外出活动,连月安都免了。豆香只能在巴掌大的北屋来回走动,活动活动筋骨,实在闷的狠了,就打发屋里的丁童、水仙和火仙出去串门,夜间再把府里发生的趣事说给她听,以此来解闷。

    十一月二十三日凌晨,吾正行好梦,睡中香甜,忽感阵阵胎动,拱来拱去,不得消停。孩儿近喜丑时活动,每每不得安睡,始觉为母不易。

    到了十二月份,天气变得寒冷,北屋不缺好炭,成天烧的暖乎乎,现在大家伙儿,都不爱外出,整日窝在房内。孩子却活动的频繁,特别是在晚饭后还有凌晨时分,更加剧烈。豆香夜间总是睡不好,白天就贪睡,身子越来越重,腰椎和尾椎处开始疼痛,一动就厉害,所以她开始耍懒,不似以前那般积极动弹了。沈嬷嬷和月仙发现后,就一左一右架着她,强迫着她走动,积累满一个时辰,才许停止。

    十二月十七日,孩儿往日用胳膊及腿捅肚子,今日踢差了,一脚至吾左边肋骨,霎时生疼,冷汗皆出,良久缓解,思其体魄强健,吾心甚慰。

    年末,府中小小热闹了一把,胡氏、邢氏和谢氏等人忙着礼尚外来,应酬斡旋,还要准备年宴,波波碌碌,应接不暇,热火朝天中,迎来了宝应十年的最后一个夜晚。

    豆香怀胎已满九月,她没机会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