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寅跌跌撞撞,到了自己的房舍,倒头就睡。
转过天,唐毅想着回京,可是却没有走成,一封来自广西的战报摆在了唐毅的面前,在晋党垮台的时候,唐毅曾经派遣王崇古出任两广总督,统辖大军,对付韦银豹。
王崇古带着满腔的愤懑失落,离开了京城,前往广西作战。说起来,王崇古也算是宿将,战斗经验丰富,他没怎么把韦银豹这个土贼放在眼里,以往围剿都是因为朝廷用人不当,加上粮饷不继,让韦银豹钻了空子。
如今朝廷岁入增加,财力充足,在各方都建立仓库,有充足的存粮,王崇古觉得只要不犯错误,韦银豹肯定死路一条。
他到了广西之后,一面整顿人马,一面广撒银子,韦银豹手下的一个干将黄朝猛被收买了,愿意为朝廷效力。
王崇古大喜过望,黄朝猛手下又三千多人马,且熟悉地形,了解古田周围的风俗,一旦他反戈一击,韦银豹有死无活。
为了增加胜算,王崇古又收买了十几位周围的头人,许诺了大量的好处,然后才集中大军,猛扑古田,围攻韦银豹的老巢。
结果大军刚一行动,王崇古就遇到了麻烦。
广西当地山岭重叠,道路艰难,四周树木绵延,有数之不尽的虫蛇。而且他的部下多数来自北方,进入了森林之后,潮湿闷热,又不注意卫生,很多人都烂裤裆,皮肤和衣物黏在一起,疼痛难忍,走不了道路。
还有人水土不服,跑肚拉稀,未曾开战,就减员严重。
而且当地土人多数隐藏在树林之中,他们善于布置陷阱,使用吹箭,小小的一根竹管,细细的针头,刺在人的身上,就和蚊子叮一下差不多,可是十万大山,最不缺少的就是毒。山上到处都是蛇,蜈蚣,土人更钟情从树上提取毒汁,见血封喉,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快,但一刻钟,至多半个时辰,就能要了一条性命。
军中的医生一点也不熟悉毒药,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痛苦死去。还有人中毒之后,为了免受痛苦,让同伴一枪打死他。
军人不怕死,可是死的一点都不值得,谁也受不了。
王崇古见部下士气低落,军无战心,也是焦急不已,好容易准备的雷霆一击,就要虎头蛇尾吗?
不管怎么说,还有黄朝猛,还有那么多头人,只要这些人能反戈一击,胜算还是很大的。
王崇古不顾一切,要求部下快速前进,等到了古田县城之外,士兵已经疲惫不堪,战力锐减。
所幸得到了黄朝猛的信件,愿意配合王师,里应外合,拿下古田,王崇古大喜,督军攻城,杀到了晚上,到了夜间,果然城门偷偷开放,王崇古不疑有他,派遣三千精锐进城。
人马刚进去,就遭到了围攻,不但如此,后路还出现了敌兵,两面夹击,猛攻王崇古的部下,弄得王崇古大败而归,损失了上万人马,在广西什么无法立足,不得不退入湖广境内,带领着残兵败将,固守待援,向朝廷求救。
“王崇古领兵一辈子,只怕这一败可露了老底儿,原来他也是个草包!”留守南京的兵部右侍郎殷正茂毫不犹豫嘲讽道。
这家伙本来靠着唐毅的提携,在九边混得风生水起。
可殷正茂有个毛病,就是贪,让御史抓住把柄,一本上去,差点下狱,多亏了唐汝楫帮忙,把他调到了南京。
贪归贪,可是殷正茂的确很有才干。
“不论是杨博,还是王崇古,几十年来,朝廷都说他们知兵,其实要我说,是知钱还差不多,哪一次他们大败过俺答?还不是靠着花银子,通商贸易,买了平安,回头就去向朝廷请功。朝廷上下也是瞎了眼,就盯着我贪的那点银子,殊不知,朝中的巨贪才真正可怕……”殷正茂说得高兴,可一抬头,见唐毅脸色不好看,他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你这不是当着秃子骂和尚吗?
“元辅大人,下官可没有别的意思,请元辅见谅。”
“行了,本官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说说吧,假如我给你兵马,让你对付韦银豹,有什么好办法?”
殷正茂思索一阵,摇了摇头,“元辅,韦银豹之乱从弘治正德年间就有了,前后打了几十年,双方仇深似海。王崇古就是犯了错误,他把对付蒙古王公的那一套用在了广西,以为花点银子,就能买通对手,殊不知黄朝猛全家都死在了朝廷手里,早就是解不开的血仇,他根本不可能投降。要是让卑职去广西,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笨办法,调集十几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围过去,沿途遇到了山就给烧了,遇到树就给砍了,遇到村寨不投降就杀光,一路平推,才能荡平韦银豹。”
看起来要血流成河了,唐毅也不是烂好人,该杀的时候,他不会手软。
“你估算一下,需要多少时间,多少银子。”
“时间少说要一年半,至于银子吗,至少要二百万元。”
唐毅轻笑了一声,“这里面有你多少?”
“我,我哪敢要银子!”殷正茂显然有些心虚。
唐毅呵呵道:“殷大人,我劝你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再能打仗,总是想着贪财,我一样保不了你。”
殷正茂尴尬万分,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贪财并非真的爱财,而是担心遭人羡慕嫉妒恨吧?”
殷正茂涨红了脸,“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人也!”
“行了,不用说酸词,阳明公前车之鉴,朝廷对会代表的文官,的确严防死守,你贪财自保,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吗……”唐毅突然严肃起来,“你给我听着,眼下是本阁柄国,我不会因为一些恶意中伤,就自毁长城。但是同样,我也不会允许自己的部下喝兵血,拿不该拿的银子!”
殷正茂身躯一震,忙伏身下拜,“多谢元辅提点,卑职感恩不尽。”
“不用磕了,这次平定韦银豹之乱,我交给你,军饷你一分钱别给我动。荡平了西南之后,朝廷会推行改土归流。废除土司,改换流官,西南的经济会有大发展,没有别的,东川的桐油、猪鬃、云南的茶叶,本阁会给你们殷家留一份的。”
我的阁老啊,您太够意思了!
殷正茂从地上一跃而起,张着双手,真想给唐毅来个大大的拥抱。
桐油,猪鬃,可是好东西,航海用得着,火器用得上,至于云南的普洱茶,更是大名鼎鼎。
不用全占了,只要分一杯羹,每年少说几十万的利润,还用得着贪墨吗!
“殷大人,记住了,银子不是好拿的,你要有真本事才行,半年之内,我要看到韦银豹的脑袋!”唐毅的钱可不是好拿的。
殷正茂咧了咧嘴,难度真的不小,可看在银子的面上,一横心,接了!
“拿不来韦银豹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