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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林兄,小弟知道你的想法,道理我不想多说,当年我在东南,市舶司何等兴旺,一年数千万的贸易量,有多少油水,老兄心知肚明,我不一样被调到了京城。退一步海阔天空,老哥还不到六十岁,忍过了最难受的一段,还有你大显身手的机会。”

    胡宗宪这才惊觉,原来自己的难题唐毅早就遇到过了。

    是啊,以市舶司的权力,几乎就是东南的户部,唐毅刚刚二十出头,执掌大权,几乎能和自己这个总督分庭抗礼。

    结果呢,被稀里糊涂调到了京城,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官职。

    看起来唐毅是损失了,可是正因为他蹲了下来,才积蓄足够的力量,下一步跃升在即,进入部堂一级,他就有资历冲击内阁,从此成为最有权势的寥寥几人。

    唐毅能做到,自己做不到吗?

    胡宗宪思量了半天,却只是一声苦笑,“我只是三甲进士,不是翰林出身,没机会入阁的。最多做几年的兵部尚书,就致仕回家,终老泉林……”胡宗宪说的落寞伤心,唐毅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书房中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只能听到唐毅和胡宗宪的呼吸声,一直闷坐着,外面浓云密布,一阵风过后,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没有多大一会儿,遍地都是白茫茫的。

    胡宗宪起身向外面眺望,一阵欢笑声,平安和戚安国跑了出来,两个小家伙穿得和棉花包儿似的,带着鹿皮的帽子和手套,欢快地奔跑着,在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很快又被雪给覆盖上了。

    胡宗宪似有所悟,自己的最为看重的建功立业,其实和孩子们留下来的脚印没什么区别,时间长了,脚印就会被覆盖,就会暗淡下去。

    留在史册上,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段文字而已,何必那么介怀。

    自己完成了大半,剩下收尾的事情,交给别人,也未尝不可……

    “行之。”胡宗宪打破了沉寂,“我想通了,总督我可以让出来,只是想要运作我进京,没那么容易吧?”

    唐毅眼前一亮,他没想到胡宗宪这么快就能想通。

    “默林兄,你怎么知道不容易呢?”

    “呵呵,兵部尚书,那可是大九卿之一,位高权重,要通过廷推的,我恶了严党,徐阶又不喜,他们都不支持,就凭着行之,我看难度不小!”

    唐毅呵呵一笑,“默林兄,你这话就错了。正因为他们都讨厌你,才有机会,不然哪里轮到咱们浑水摸鱼啊,你放心就是了,这个兵部尚书,还就当定了!”

    胡宗宪好奇,唐毅却是三缄其口,再也不肯多说,只是让厨房准备晚宴。又把徐渭和茅坤请过来,四个人凑成了一桌,天南地北,聊得十分开怀。

    转过天,唐毅就开始跑胡宗宪的事情了。

    别看严世藩张牙舞爪,他纯粹是狐假虎威,只要老严嵩点头,严党的票还是会落到胡宗宪的身上,严党的人也不傻,严家父子走了,一个功勋卓著,身居高位的胡宗宪,多多少少,能帮到他们,就冲这一点,严党那边不用太担心。

    至于中立派,唐毅只有把握拉来高拱那一票,毕竟胡宗宪的名声毁誉参半,争议很大,又没有在京为官的经历,很难征服中立派。费功夫也没用。

    算下来,最关键的就是徐党。

    务必要说服徐阶,胡宗宪的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只是如何说服徐阶,难度可真不小。

    唐毅不断思索着,马车到了徐阶的府邸,管家一见唐毅来了,笑道:“唐大人,老爷吩咐了,您来了不用通禀。”

    管家笑嘻嘻,把唐毅领进了书房。

    徐阶没有抬头,“那边有水,渴了自己倒。”

    他还低头看公文,足足等了一刻钟,才抬起头,见唐毅还立在那里,徐阶愣了一下,很快就遮掩过去,只是唐毅清楚,徐阶是把他当成了张居正,才会这么随便。想来唐毅还有点小嫉妒,张居正那家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就如此得到徐阶的器重,真是百思不解啊!

    徐阶急忙说道:“是行之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师相,弟子是来道喜的!”

    徐阶抚掌笑道:“还没过年吧,老夫可没有红包啊!”一贯严肃的徐阁老都开玩笑了,显然这些日子心情不错。

    唐毅笑道:“师相,弟子是来恭喜您老,严党要完蛋了!”

    徐阶皱着眉头,“什么严党不严党的,严阁老可是老夫的亲家,行之可不能学别人嚼舌头根子。”

    真能装蒜啊!

    唐毅满不在乎,自言自语道:“弟子奉命去相府慰问严阁老的时候,他亲口说要致仕,总不能是假的吧?”

    徐阶愣了一下,他倒不是因为严嵩,而是唐毅!

    他去严府,还送去了御笔,徐阶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徐阶没想到,唐毅竟然会和他说实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行之,你以为严阁老说的是真是假啊?”

    “应该是真的。”唐毅笃定说道:“老年丧妻,严阁老是个痴情的人,他意兴阑珊,想要退了。只是他想要退,严世藩那帮人还不愿意。我去严府的时候,严世藩还带着人往外轰我,险些见不到严阁老。”

    和徐阶说假话,一点意思都没有。唐毅干脆竹筒倒豆子,有的没的,全都说了。徐阶都惊呆了,心说唐毅这家伙是脑子坏了,还是真和自己一条心啊?

    “行之,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唐毅沉思了一阵,说道:“师相,匡扶社稷,铲除奸党,就在眼前。只是严家父子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要是垂死反击,我们会损失很大。故此弟子以为应该先剪除严党的羽翼,尤其是兵权,把外面的督抚拿下,兵不乱,严党再怎么折腾,都是茶壶的风暴,没什么了不起的!”

    徐阶突然笑道:“行之的确有帅才,严党本来是北边指着杨顺,南边指着胡宗宪,杨顺早就死了,只剩下一个胡宗宪,行之的意思莫非是把胡宗宪调进京城?”

    “没错,让胡宗宪接替兵部尚书,再选派干将到东南,把严党的势力荡平。”

    徐阶没急着表态,而是低头思索,唐毅这小子十分坦白,而且所言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只是还有些难处……

    “行之,兵部尚书,可是杨博一直盯着的位置,只怕让给胡宗宪,会恶了老西儿啊!”

    唐毅摇头道:“师相,弟子斗胆剥您一句,如果让杨博接了兵部,凭着此老的人脉和实力,兵部别人再也别想染指了,倒不如交给在京中毫无根据的胡宗宪。再有,杨博急于返京,除了兵部尚书之外,唯一值得他抢夺的就是吏部天官,师相,眼下的吏部尚书可是欧阳必进啊!”

    徐阶眉头深锁,半晌才长叹道:“行之,你是让老夫驱虎吞狼啊!”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