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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子给他送来,还能皆大欢喜。

    俗话说有了对比才有差距,鄢懋卿闹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嘉靖越发感念唐毅的好处。

    人家好歹也是当过巡抚的人,调进京来,接了少詹事的极品闲差,天天在家哄孩子,这算什么事啊!

    嘉靖是打定了主意,只要唐毅把两淮的事情弄好了,就给他个实权的职位,不管谁反对都没有用。

    可算是等到了这话了,唐毅差点哭了,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要稳一稳,忍一忍,可俗话说得好,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坐冷板凳的滋味,那是谁做谁知道。

    哪怕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必须把两淮的事情办好了。

    唐毅接了旨意之后,轻车简从,出了京城,直奔淮安。这一路上,唐毅可谓是意气风发,得意非常。

    按照他的盘算,想要介入两淮的盐务,是个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当殷士儋提出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拒绝了。

    可意想不到的是鄢懋卿竟然替自己出手了,他的动作等于是打开了一个口子,虽然不算很大,可唐毅是什么人啊!只要有一星半点的机会,他就能狠狠咬一口。

    除了丰厚的盐利,更让唐毅兴奋,甚至想要高歌一曲的是鄢懋卿总算是落到了自己手里!

    想想吧,当初在泉州,这个家伙是钦差,而自己是知府,被他逼得只能烧了账本,差点断送了仕途。

    如今情况变了,老子是钦差,轮到你鄢懋卿上砧板了,在嘉靖面前,我不会傻乎乎弹劾你,可是到了地方上,大爷有的是办法报仇雪恨。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鄢懋卿你等着吧!

    紧跟着唐毅的谭光偷眼看了一下大人的神色,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完了,某人要倒霉了。

    第525章 地下的王者

    唐毅花了差不多十天时间,赶到了淮安,不过他没有急着进城去面见官员,或是找老冤家鄢懋卿的晦气,而是等着几个伙伴的到来。

    几匹快马飞驰,转眼到了唐毅的面前,一个高大的中年人从马上跳下来,兴奋走到了唐毅的面前。

    “小的拜见大人。”

    “朱老哥,你寒碜我是不?”唐毅佯怒道,来人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没有多话,自觉站在了唐毅的右边。

    另外两个疾步过来,大礼参拜,“学生蒋洲(陈可愿),拜见师父。”

    “快快起来。”唐毅同样欣喜,把他们拉了起来。

    这三位正是唐毅在南方时候的幕僚班底,由于他猜到进京是当闲差,就没有那么招摇,正好南方还有一堆事情,就把朱先他们留在了南方,帮着处理事情。

    这一次南下处理盐务,要面对严党,更要面对错综复杂的两淮盐商,唐毅知道绝不轻松,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在动身之前,就派人给朱先他们送信,立刻北上汇合。

    终于在进入淮安之前,三个人都到了,等到大家寒暄之后,唐毅才猛然注意,后面还有一位,正笑吟吟地看着,唐毅也认识他。

    “鹿门先生,晚生有礼。”

    此人正是茅坤,他和胡宗宪是同一科的进士,后来被罢官闲居,唐慎练乡勇的时候,茅坤给老爹当过幕僚,后来茅坤也帮过唐毅出谋划策。

    唐慎对待茅坤都是执晚辈之礼,唐毅更是如此,他坚信里子比面子重要。

    就像茅坤这样的智者,仕途断绝之后,内心其实是脆弱敏感的,稍微不慎,就可能戳到他们的痛处,原本亲密的关系就崩解了。同样的,给他们足够的尊重,让他们发挥才智,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也是真正能拼命效力的。

    很显然,唐毅诚恳的态度让茅坤很感动,自己不过是丢官罢职的白丁,人家唐毅却是炙手可热的四品大员,前途无量。

    能如此客气,实在是难得。

    其实随着抗倭大局抵定,留在东南也没有什么作为了,茅坤需要更大的舞台。

    他虽然不能粉墨登场,去台上唱主角,但是并不妨碍他在幕后捧一个名角出来!

    对于文人来说,当皇帝不是最高的荣誉,成为帝师才是真正有本事。遍观满朝大员,值得辅佐,又能搭得上关系的并不多,唐毅就是其中最好的一个。

    罢了,既然想给人家当手下,就要拿出点真本事。

    茅坤微微一笑,“唐大人,你可是为了两淮的事情发愁?”

    唐毅急忙点头,“实不相瞒,一团乱麻,没有一个准谱儿,我也不敢进淮安,总不能学鄢懋卿吧!”

    “哈哈哈,那就让老夫给大人一个定心丸吧!”

    茅坤自信十足,唐毅知道他不是吹牛的人,里忙把四个人都请到了下榻的书房,亲自倒上了茶水,茅坤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一切的源头还在于朱元璋定下的开中法,在明代之前,食盐的专卖制度是这样的,官府组织百姓煮盐,然后收购食盐,付给工钱,高价卖给商人,商人转运到各行盐地区,进行销售,而官府拿到了食盐的收入,再进行分配。

    简单明了。

    不过在苦孩子出身的朱元璋看来,这一套还是很麻烦,他想出了更好的办法。

    也就是让商人向九边运送粮食,换取盐引,再到各处盐运司支取食盐,进行销售。

    开中法的好处显而易见,就是弥补了边防粮饷不足,朝廷也少了卖盐分配的麻烦。

    只是仔细推想,所谓开中法,就和朱元璋大多数的经济政策一样,都是省了小钱,花了大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是典型的小农思维,光想着省事,却给后人埋下了祸根儿。

    因为按照开中法的设计,使得官府从食盐贸易的直接参与者,变成了一个负责供货的生产者。从而失去了对庞大食盐销售收入的操控能力,将金流拱手让人。

    朱元璋这个态度,和对待财政差不多,他认为把财政集中到户部,在分配给各地,是脱裤子放屁,各地都把需要的银子留足,剩余上缴朝廷。

    在国初百业萧条的时候,自然问题不大,后来支出日益庞大。财政捉襟见肘,这就是忽视宏观调解的弊病。

    盐政问题上,明廷一样存在放弃宏观调解的错误,将戍边和盐政强行连结,产生了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首先来说,食盐生产是个稳定而持续的过程,有多少灶户,每天开工多少,生产多少食盐,都是基本确定的。

    可是九边的粮饷却是一个严重波动的东西,有了大战,需要的粮饷骤然增加,九边就会开出大量的盐引,换取粮食。但商人的运输能力有限,为了刺激商人的积极性,就要压低盐引的价格,最初一引盐要纳凉一石,距离近的地方,甚至要五六石,到了永乐年间,每逢急需的时候,就变成了只需数斗就可以换取一引。

    盐引大幅度缩水,造成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