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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毅一把拉住了陆炳,“陆太保,眼下还不成,我们还要和他们谈着,把他们好好稳住。”

    陆炳一拍脑门,“瞧我这个记性,都听行之的安排。”

    唐毅和陆炳商量妥当,这回陆炳不用出面了,换成唐毅和陆俊,他们出去谈判。这回内容就具体很多,比如包税一年额度是多少,以后怎么上涨,又如何防止横征暴敛……

    遇到了具体事务,唐毅的敏锐和犀利又上来了,往往他们拿出了方案,唐毅都能一语指出破绽。

    接着陆俊就和他们争得脸红脖子粗,不停地拍桌子,甚至都骂了娘。

    越谈越激烈,光是他们几个已经不行了,双方都找来了自己的账房先生,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闻香教的那个年轻人,对唐毅甚至都有一点钦佩了,这位唐大状元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草包,肚子里还是有货的。

    不过你也别得意,规矩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你总不能一直盯着天津吧,只要把接任的官员买通了,然后一点点再修改回来,也不是不行。

    说来可笑,这两边都有自己的心思,却都在尽力表演,以为对方上当了。

    就这样,他们争吵了两天多,总算把包税的方案拿了出来,还附带着制定了一个实施细则。

    年轻人手托着文本,到了唐毅面前,笑道:“唐大人,您看看是不是该签字画押了?”

    “不忙!”

    “那还要不要修改?”

    “不必了!”

    唐毅往门口看了眼,只见一个人冲着唐毅比划了一个圈,唐毅心领神会,笑眯眯端起茶杯,见对面的年轻人不动弹,突然把茶杯一顿!

    “王好贤,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端茶送客,你们还不滚出去!”

    年轻人一愣,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我叫王好贤?”

    “你爹是王森,闻香教的头头儿,你娘原本是跳大神的,靠着欺骗愚夫蠢妇,你们家发了财,不老老实实做人,还想敲诈本官,也不撒泡尿照照!”唐毅狠狠啐了一口,“本官和你说这么多话,都是浪费!来人,把他们打出去!”

    第373章 匍匐脚下

    王好贤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恶狠狠盯着唐毅,简直要吃人一般,突然他仰天狂笑:“唐大人,你别欺人太甚,大沽口还有几万人,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小的们是光脚的,可不怕您这个穿鞋的!”

    他狂妄,唐毅更狂,哈哈大笑:“本官是穿鞋的不错,可是本官穿的是铁鞋,专门踩你们这些臭虫!”唐毅锐利的目光扫过两旁,怒吼道:“还看着干什么,给本官把这几个刁民打出去!”

    锦衣卫的人稍微一愣,随即露胳膊挽袖子,娘的,早就不想忍了!

    在京里,尚书侍郎看到我们,都要客客气气,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真当老子们是吃素的!

    “哥哥兄弟,给我上!”

    好家伙,他们有的拿着水火棍,有的抄起铁尺,还要干粗举着老拳,嗷嗷怪叫着冲上去。一下子就把王好贤三个人淹没了。

    噼里啪啦的这一顿好打,幸亏那个劲装的大汉遮挡着,要不然非把王好贤打成残废不可。就算这样,到了府门外,也一个个摊在地上,动弹不得,脸上都是血迹,牙也掉了,眼圈也青了,身上的衣服一条条的,连鞋都没了,一句话,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叔父大人,那三个货都打出去了!”陆俊兴奋地搓着拳头,刚刚他也打了好几下,把这几天的怨气都打了出去。

    倒是陆炳,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忧心忡忡问道:“他们不会捣乱吧?”

    “会,怎么不会,这些人都是贼骨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唐毅轻松说道。

    陆炳可不轻松了,他把眼睛瞪得老大,“行之,你可别拿咱们的脑袋开玩笑啊?”

    “哈哈哈,陆大都督,判断威胁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意愿,就是他想不想,第二个是能力,就是能不能。人的意愿是千奇百怪,不好琢磨的,所以要想消除威胁,就要先把他们的能力打掉,这样就算他们想瞎了心,也没有用!”

    陆俊年轻,脑子转得快,惊喜地问道:“唐大人,您的意思是已经把他们的能力废掉了?”

    “不敢说废掉吧,至少拿下了七成!”

    陆炳被吓得脸色狂变,这两天他光看唐毅和王好贤他们吵架玩了,几时见他有别的举动,你小子别是吹牛皮吧?

    唐毅也知道陆炳不信,他轻轻拍了拍巴掌,吴天成满脸含笑,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个短小精干的老头,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小人侯友甲拜见大人,给大人磕头了。”

    说完,砰砰拿脑袋砰地面。

    吴天成笑道:“师父,陆大人,这位侯老是北边漕口大横把,一言九鼎的人物,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侯友甲忙搓着手说道:“吴老板切莫消遣小的,小的和诸位比起来就是河里的一条泥鳅,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唐毅微微点头,笑道:“侯老,要说起来,本官和南边的漕口还有仇呢,天下漕帮是一家,你会不会有什么心思?”

    “不不不,说是一家人,可谁也不会把吃饭的锅让出来!”侯友甲感叹说道:“唐大人,实不相瞒,这些年漕口很不容易,不少弟兄们拖家带口,都过不下去了。”

    唐毅眉头一挑,吴天成忙替侯友甲解释道:“是这样的,近年运河疏浚不利,船只通行不便,弟兄们的活儿就少了。偏偏东南倭乱,南方的漕粮不足,朝廷又催要的急,好些都要漕口自己拿粮食填补窟窿。再有闻香教这些年在运河沿线大肆扩充人员,闹得很不像话。”

    “是啊是啊!”

    侯友甲忙把话头接过来,“唐大人,实不相瞒,小老儿都恨死闻香教了,他们不光挖我们的人,还到处放贷,有些日子过得不好的弟兄都被他们拉走了。如今的漕口有一多半的兄弟都烧了香,成了闻香教的人,小的们也是被逼无奈,请唐大人明鉴,小的们绝对不敢和大人为仇作对啊!”

    侯友甲的话,唐毅只是姑且听之,要说起来,漕帮和闻香教,其实都是一丘之貉,区别就是闻香教更加严密,而且手段更高明,漕帮相比就衰朽老化,如果没有外力,多半漕口就会被闻香教给吞了,成为一具僵尸。

    青帮红帮的典故,唐毅可是一清二楚。

    不过他没有必要点破,此时他还要用漕帮。

    “侯老你先起来吧,身为朝廷命官,我是断然不会允许闻香教的妖人把持天津的,你们漕帮弟兄可要拎清楚轻重,不要糊涂!”

    “明白,明白,小的都明白!大人放心,您只要一声令下,漕口上下一定唯大人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唐毅